“是个屁!媒体瞎造谣的,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葛出云大声应道,向他们这边张望过来的视线实在多,想要伸过来的耳朵恐怕更多,他索性就把声音放大一点,让其他人也跟着听去算了。
“那小子今年二十四岁,24年前我爸妈还没有离婚呢,我妈怎么凭空消失一年,背着我和我爸,搞出个这么大的儿子来?”
“你看的那些都是假新闻了!”阿周就近找了个工位坐上去,打开电脑把最新的爆料找给他看,“立花鹤本名津留正臣,他只有19岁。”
“所以呢?19岁的日本人多了,谁都是跟我沾点血缘?”
“你!”眼瞅这不讲道理的劲儿又上来了,阿周给他气的脑仁疼,“葛出云你给我兜个底,他和你有血缘关系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被锤死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本人知不知道?能不能在这次事件中把自己择干净!你要是明知道他是你弟弟,还让他来参加这次的风尚大典,你就嫌疑大大地有我告诉你!就是现在,咱们都被他波及地不轻,昨天谈下来的那几个大明星的档期,现在已经有好几家提出说再观望观望。”
“你这人臭毛病一堆,什么事都藏着掖着不说,你自己要是能藏住了,也算你他妈的有本事,你要是藏不住,你就趁早实话实说,大家帮你一块儿藏,实在藏不住好歹也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也能提前想想怎么给你洗白?”
这么长一段话说完,给阿周憋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红了脖子也粗了,瞅葛出云也更不顺眼了。
“你傻站着瞪什么眼睛啊?”吼完这句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这臭不要脸的语气就是平时的葛出云吗?
“放心,择得干净。”葛出云忽然乐了,举着公文包冲他发誓道:“我保证我在今天之前从来不知道立花鹤是我弟弟这件事情,他们没有证据,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
新闻发布会定在第二天上午十点整召开,公关部连夜发表声明控评,舆论风波直到凌晨才稍稍平息一些。
葛出云也得空仰躺在椅子上眯了一个多点。
醒来时发现身上披着毯子,刚想坐直身子清醒一下,就看见季鸣忱拎着两兜东西推门进来。
“醒了?正好,馄饨来了。”
“你怎么来了?”葛出云按了按肿胀的太阳穴,“我不是让你好好看家吗?”
“家里都收拾好了。”季鸣忱把虾仁馄饨从外卖盒里拿出来,递给他,“我就过来帮帮你,你也没个助理,怕你忙不过来。”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问,”说完又啪得一声掰开筷子,补充道:“先吃饭吧。
整整一个早上他也确实做到了什么都没问,但葛出云却总有一种他什么都知道了的感觉。
“你从哪儿订的馄饨?还挺好吃。”他开始没话找话。
“就我们学校旁边那家,我和老板熟,他家今天营业。”季鸣忱说,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我还给周叔他们都带了,你是不是不记得今天公司食堂休息,没有饭吃的事儿了?”
葛出云给他说的面上就是一红,自己确实把这事忘了一干二净了,昨儿夜里临时加班也只是给定了堆咖啡,连宵夜什么的都忘了安排。
“我还去小区的保安室那儿,要到了之前在地下停车场,和立花鹤他们的录像,想着应该能在证明你和立花鹤之间不熟上起作用,刚刚拿给周叔他们了,周叔还说我帮大忙了。”他不动声色地说,身下的椅子腿儿却早就被他翘得老高。
“小叔叔,你要不雇我当助理吧,我保证不嫌你烦人。”
“闭嘴,吃饭。”
老齐正巧这时候推门进来,“老葛,结果出来了,他们四个人应该都跟优茴家没关系。”
他走得风风火火,手里还拿着几张还热乎的传真。
“倒是小舟提醒了我一下,查了一下他们最近的漫游记录,有一个IP地址出现的次数很多,主要集中在越南一带!你想起来什么没有,就上一次来找事儿的那个AILY家,收购他们的也是在越南的一个公司,但公司的法人是个日本人。”
“姓什么?”
“用的是化名,真名还在查,但你最好先有个思想准备,我们都觉得这次的事情可能不仅仅是被立花鹤牵连了这么简单。”
*
季鸣忱只瞧见他脸上流露出一瞬十分骇人的神情,但很快就敛了去,胡乱扒拉了两口馄饨,就擦了擦嘴,说要去洗把脸收拾一下准备开会去。
但季鸣忱一直到发布会召开前,也没见他肩颈一带的线条放松下来。
临近十点,他就和阿周等人一起堆挤到后台的一小块儿玻璃窗那儿,从这儿勉强能接收到发布会现场的一些情况,阿周瞧出他紧张,还好心地掐了掐他脖根儿安慰道:“鸣忱啊,你能不能轻点掐叔的腿,要掐掐你的自个儿的。”
季鸣忱愣了一下,默默地抽回了手,小声凑到阿周耳边问他,说:“周叔,记者,会不会问那种很犀利的问题啊?”
“放心吧。”阿周胸有成竹地拍了拍他,脸上云淡风轻地表情让季鸣忱悬着的心放松了不少,却听他又说,“今天但凡能来的媒体,都没有和我们关系好的,只要问不死,就往死里问。”
“……”季鸣忱哑然,“叔,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了一宿呢,我今早还额外多向安保公司租了四十个人的护场。”
“什么?记者还会冲上来打人?”
“啊?噢,不是。”阿周疑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摇摇头说:“那些人租来是保护记者的,我怕葛出云打他们,还特意叮嘱布置会场的人,一定不要在他伸手能够到的地方放坚硬的东西。”
“……”
“来了来了来了!”阿周猛地站直起来,双手合十,隔着玻璃冲着一步一步走上台来的葛出云拜了几拜,“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老王八蛋你今天别给我出岔子!挺过去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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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了一身黑上来,内里的高领薄绒衫径直盖住了喉结,只露出一小节儿白脖子,和界限分明的下颚,步伐庄重而沉闷,目光直直地看着鞋尖儿前,三米左右的位置,神情凝重,宛如在赶赴一场肃穆的葬礼。
阿周的祈愿还是多少起了点效果的,前面几个问题虽然尖酸了些,但大多都是针对他以前从事过一些暴力组织的活动展开,并以此为前提对他涉嫌协助立花鹤贩毒及潜逃进行合理怀疑。
但都被葛出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否定掉了。
阿周倒也不太担心这个,他以前那些破事距现在而言太过久远了,東县又是关西一个极其没有存在感的小地方,根本无从查证,除非他自己哪天脑子抽风,光天化日之下脱了衣服露着满背的纹身和人在街头打架,在找一众媒体前来直播报道,不然被实锤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鸣忱,你眼神好,你帮我看看那个女人是哪家的,怎么那么烦人。”他指了指斜对角一个位置很偏的小个儿女人,她也算是有点本事,各方面都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就找不见的类型,现在偏偏凭本事刷了一大波存在感,连阿周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也看不太清……”季鸣忱伸长脖子张望着,只见那早已不甘忍受一个人在角落里自言自语的女人,终于是抢到了提问的机会,相当有气势地站起身来,像个矮小的战士。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葛出云先生,您方才一直在否认您此前同犯罪嫌疑人立花鹤相熟,但这更奇怪了不是吗?如果您却不知道他和你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那您又何必如此同他保持距离?众所周知立花鹤在亚洲时尚圈的地位和流量,争抢合作的都不在少数,像您这样保持距离不是更奇怪吗?”
“啊,是你啊,”葛出云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女人手中的话筒上,看清标牌上面的明水两个字后,方才还礼貌规矩的态度瞬间急转直下,眼神也变得轻蔑而张扬,“从刚才开始你就在那边叽叽喳喳的吵死了!我说什么你都要在旁边来一句,不对,不是,撒谎,我说的你都不信,还来问我干什么?你直接自己写就好了,你看看写出来之后我告不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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