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顾清渠说:“我和你一届的。”
“哦对,忘了,哈哈!”谢邀脑门一拍,十分自然的搭着顾清渠的肩,“老姜退休快十年了,成天嚷着没事干,说生活了无乐趣,我给他找点儿事做,他立刻就答应了!不带一点犹豫的。”
作者有话说:
八哥:那我叫你妈?
第36章 “不是在这儿么。”
老姜原名原名姜云华,今年正好七十五,跟周国盛差不多年纪。他从工作到退休,一直当老师,从语文到数学,各门学科知识精通,教学资历相当丰厚。
姜云华退休后没事做,又被学校返聘了两年。学校拿他当老宝贝捧着,可奈何近几年像周朔这种不学无术的学生越来越多,姜云华活生生被气出了高血压,于是为了生命着想,校长诚惶诚恐地又把老头送回了家。
老姜离开学校前最后一天,他指着学校大门骂骂咧咧——
孺子不可教也!
顾清渠对这老头的印象可太深刻了,刻板且严肃。自己上高中那会儿,他们班的同学只要碰上姜云华的课,只剩哀鸿遍野了。
那会儿的孩子叛逆得并不出挑,简单来说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也就敢私底下说两句不好听的话,谁也不敢正面跟老头叫板。
可现在不一样了。
让周朔整天对着这么一个老头——
顾清渠觉得周朔大概率吃不消。
谢邀看顾清渠挺惆怅的,知道他担心什么,开口安慰:“放心吧清渠,孙悟空还有唐僧治着呢,我把周朔的基本情况跟老姜说了,既然他答应了,说明问题不大的——老头心里有数。”
可唐僧手里有紧箍咒,周朔怕什么?
谢邀继续说:“你要是顾虑,就再回去考虑几天,没事儿,我回头再跟老姜说说。”
“不用考虑了,能找到个老师不容易,就这样定下吧。”顾清渠说。
“行,那我晚上去趟老姜家,让他做好准备了。”谢邀顿了下,“那周朔那儿……清渠,你跟他说了吗?”
顾清渠默不作声地叹了叹。
来不及说,正冷战呢。
“他心里有数,我会告诉他的。”顾清渠说。
学校开始打铃,早自习时间到了,谢邀着急回去,他语速加快不少,“什么时候开始啊?你定个时间,反正老头每天都有空,跟他说一声就行。还有啊清渠,想要好好学习的话直接去老头家吧,他那儿文化氛围重,而且让老头来回跑,恐怕不太合适。”
顾清渠没意见,“明天吧,你把地址给我,明天早上我带周朔过去。”
“行!”
谢邀报了一串地址,顾清渠拿笔记下了。
“谢谢你啊,”顾清渠说:“我晚上请你吃饭,有空吗?”
“没空,”谢邀的脸往上一红,娇羞了,“晚上我妈安排我相亲。”
“……”顾清渠相当真诚:“那……祝你成功。”
“成不了,”谢邀生无可恋,“今年都第八个了!”
这种事情不好安慰,顾清渠没经验。
谢邀打量顾清渠,突然来了兴趣,“清渠,你年纪也到了吧,有这方面安排吗?我妈资源多得很,可以给你介绍啊!”
顾清渠笑了笑:“我不急,暂时没这方面想法。”
谢邀自己在相亲的苦海里挣扎,也想把别人拖下水,说是热闹,他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没这方面的打算也可以提早留意留意,那万一突然有了呢!”
顾清渠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时间,对谢邀说:“你还有空在这儿跟我聊呢,不用上课了?”
“哎哟我去,”谢邀瞎扯淡上了头,把自己正经职业忘了,他干笑一声,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明天早上直接跟周朔过去,到了就敲门,老姜知道。”
“好。”
顾清渠目送谢邀进了学校,人算是走了,可他刚才那个问题却一直萦绕在顾清渠的耳朵里。
你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啊——
顾清渠没太考虑过这个词地意义,可当它突然具化的时候,周朔的脸横冲直撞地冲进了顾清渠的大脑里。
让人没有任何防备。
顾清渠轻叹一声,心太累了,晚上还得回去好好哄哄他。
哄周朔是个体力活,顾清渠在单位食堂吃了不少饭,回到家,天已经黑了,院子里就周国盛一人逗鸟。顾清渠抬头看了看,周朔房间的灯亮着。
周国盛回头,说话声音不大:“清渠,回来啦,今天挺早啊。”
顾清渠应了声,说嗯。
周国盛又问:“饭吃了吗?”
“吃了,”堂屋的灯也点着,顾清渠看见一桌子菜,好像没人动过,“周叔,你们还没吃饭呢?”
“我吃了,周朔没吃。”
顾清渠愣了愣,“他怎么了?”
“在屋里看书呢,”周国盛回头继续逗鸟,“说不饿,他都看一天书了,就中午下来十分钟吃了顿午饭,我看吃得也不多啊,怎么能不饿呢。”
顾清渠原本要回自己的屋,这会儿不动了,他想了想,放下公文包,对周国盛说:“我上去看看他。”
周国盛赶紧放下手里的小木棍,往灶台张罗,“等等啊清渠,我热一热饭菜,你上去给周朔带点,别饿坏了。”
“周叔,你歇着吧,”顾清渠拦着周国盛,“我给他煮碗面,他要是饿过头了吃面好养胃。”
周国盛这会儿困了,想睡觉,精力不太行,就顺着顾清渠的话点头,“行,灶台上有青菜,我白天刚摘的,新鲜。清渠,随便煮点儿就行,别把那臭小子的口味养刁钻了!”
顾清渠笑着说好,“我知道。”
周朔看了一天的,历史书,没翻几页,更没看进去多少内容,满脑子想的都是顾清渠。顾清渠回来了,他知道,周国盛嗓门大,楼下的聊天内容连蒙带猜,周朔能听出那点意思。
于是,周朔的架子又端起来了。
冷战嘛,派头要足。
但周朔心也急,左等右等,练习册做了三题,顾清渠还是没上来。
周朔坐立难安,他沉不住气,扔了笔,起身往外走。
门一打开,顾清渠就站在外面,双手捧着一碗满溢的汤面,周朔冲劲太大,那汤撒出来不少,差点鸡飞蛋打。
“小心一点儿。”顾清渠说。
这是他们冷战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周朔的表情五彩缤纷,“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顾清渠一本正经,“怕打扰你学习么。”
周朔哑口无言。
顾清渠绕开周朔往他房间走,这里面没有书桌,几本书就摊在放电视机的木桌旁,非常拥挤。
这能学进去什么玩意儿?
周朔面子上挂不住,千年难得一次找了个学习的借口还能被顾清渠拆穿,这不行啊!他急忙冲过去,欲盖弥彰地把书都收了起来。
可是晚了,顾清渠已经看见了。
“小心。”顾清渠又重复一次,他闭口不谈别的,小心翼翼把碗放下,粘了一手汤,“周朔,有东西能给我擦擦手吗?”
“……哦。”
周朔原本想去隔间拿毛巾,又担心顾清渠这只狐狸趁机翻他课本,于是周朔在眼皮子底下把人看住了,他胡乱往床铺上翻,正好摸到枕头旁的一块布。周朔看也不看,直接拿了给顾清渠。
“擦吧。”
可等看清楚那块布的款式,周朔如遭雷劈。
是那天晚上从顾清渠手里顺来的帕子,那上面沾着周朔的东西,周朔洗干净,又晒了两天太阳,芳香四溢维持至今。
周朔把帕子放在枕头边,莫名其妙能助眠。
“谢谢,”顾清渠面不改色,擦干净手了,他把帕子晃在两人的中间,问:“还要还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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