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哪儿白了,”顾清渠抬头看周朔的脸,“你这一夏天晒黑不少啊。”
周朔:“托你的福。”
顾清渠上下班由周朔接送,日头正好的时候他往周朔身后一躲,再猛烈的阳光也晒不到顾清渠身上了。
周朔能不黑么,可看着精神了,顾清渠喜欢这模样的青年。
这一趟下来费体力,顾清渠走累了,矫情的毛病说犯就犯,找了个椅子坐下说要休息一会儿。
正好周朔上厕所,他从洗手间出来,想去小超市给顾清渠买瓶水,走着走着路过一家高档手表店,周朔在玻璃展台前停下脚步。
机械表在精致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贵’气十足,但它遥不可及的价格使得周朔根本没敢把这东西放在眼里。
就是摆在同一个展示柜里的钱包吸引了周朔的注意力。这只钱包简约且低调,品质却相当高端,而且大小放兜里刚好。
周朔看入眼了,他想起昨天晚上在酒吧,顾清渠拿出自己钱包付账的场景,那钱包周朔看仔细了,很旧,应该有些年份,边边角角的位置起皮脱落,确实跟顾清渠不太搭。
可顾清渠依旧在使用,里面还有不少现金,心思稍微缜密的能让人误会是情人送的礼物,不舍得扔呢。
都给我买这么多东西了,我得回礼啊。
周朔心想。
导购员出来,原本笑容满面,一看周朔的模样和年纪,态度立刻随意了,她转身往后退,被周朔叫住:“这钱包多少钱。”
导购员不耐烦,“价格标着啊,自己看。”
四位数的价格,跟高端手表摆在一起,周朔不敢信,问一问确认,还被甩了一脸子臭脾气。
可兜比脸干净,他囊中羞涩,连反驳的嘴都下不去。
周朔心里很不是滋味,挫败感此起彼伏。
顾清渠歇得差不多了,他中午吃的不多,现在感觉饿了就想回家,周朔还没回来,顾清渠心想不对,起身去找,找了一圈,在厕所门口把人找到了。
周朔状态不对,失魂落魄的。
“干什么呢?”顾清渠伸手在周朔眼前晃了晃。
周朔猛地回神,目光不算有焦距地落在顾清渠脸侧位置,“你怎么来了?”
“上个厕所这么久,我以为你掉坑里了。”
周朔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然后跟顾清渠回家了。
沿途路过手表专柜时,周朔的眼睛又在钱包的标价上流连忘返片刻,‘正好’被顾清渠看见了。
顾清渠不明白怎么回事,所以没提。
有很大一部分年轻人,他们刚脱离校园管控,不知社会苦愁,在家人庇护下过得无忧无虑,从不会对几两碎银产生牵肠挂肚的情绪。
这是周朔第一次有了鞭长莫及的无力感——他在游戏厅的一年时间,如果能好好存钱,自己也可以送顾清渠一份像样的礼物。
我这一年到底在干什么?周朔懊悔,他苦闷自己消磨时间,又浪费金钱。
像个废物。
周朔走太快了,没顾得上身后的人。
顾清渠疾跑也跟不上周朔脚步,他无奈,伸手一扯,差点把周朔本来就漏风的袖子扯得四面楚歌。
周朔一愣,回头,顾清渠毫无防备,他脚跟不上脑子的反应,直接扑进周朔怀里。
“冷啊?”周朔收拾干净情绪,他环手抱住顾清渠,开玩笑说:“想让我给你取暖了?”
顾清渠:“不冷,渴了,你别走这么快,我跟不上。”
“好,”周朔拉住了顾清渠的手腕,徐徐往下,扣住他的手掌,“我给你买瓶水。”
“不喝。”
顾清渠嫌弃矿泉水冷,喝进肚子里冻胃。
周朔笑了笑,又问:“那你想喝什么?”
顾清渠左右看看,指着一家小店的玻璃柜台,说要喝那个。
周朔顺着顾清渠的手指偏头看,看见一排AD钙奶相当显眼。
顾清渠说:“我身上没零钱了,周朔,你有钱吗?”
“……”周朔:“有。”
买几瓶酸奶的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快点!”顾清渠眼见马路不远处几个小男孩捏着零钱蓄势待发的模样,特别不要脸地催促周朔,“别让熊孩子抢了!”
周朔表情五彩缤纷,“哦。”
于是,周朔摆了不到十分钟忧郁的谱,全让顾清渠砸了粉碎。
第46章 烛光和吻
周朔带顾清渠玩了两天,周日也没闲着,夜市街从头到尾逛了一遍,从白天逛到晚上,夜幕降临,正好吃顿晚饭再回家。这次周朔带顾清渠去了一家正宗百年老店,跟上回那家挂羊头卖狗肉的店完全不一样,鸡肉粥带着鲜香的口味,把顾清渠伺候的通体舒畅。
周朔起身结账,顾清渠没拦着,又自顾自拿了叠小菜,吃得很斯文。等周朔回来,顾清渠把口袋里的水煮蛋递给他。
“这里还有水煮蛋呢?”周朔奇了怪,“我怎么没看见?”
顾清渠说:“早上出门从锅里拿的,周叔给你准备的。”
“光给我准备了?”周朔仔仔细细剥蛋壳,“你的呢?”
顾清渠抿着嘴,说:“锅里就一个。”
周朔不知道顾清渠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确定周国盛干不出这种事——老头子最是一碗水端平了,并且保不准顾清渠碗里的水还多一些。
周朔剥出鸡蛋,捏着手里转了转,半个字不信,“你是不是偷偷吃了?”
“我今天一天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上哪儿偷去?”
周朔挑挑眉,把水煮蛋往前一送,“清渠哥哥,你吃吧,我不饿。”
当神仙了,一顿早餐能吃六个包子的人,刚就吃了半碗粥,说不饿,看来郁结还没散。
顾清渠手掌一抚,轻轻推开,“吃吧,别客气了,我特意给你留的。”
“一个鸡蛋还能特意呢?”
顾清渠笑了笑,“就当是谢你这两天请我吃饭了。赶紧吃,吃完回家背书了,补脑啊。”
周朔吞了半个蛋,听见此番言论瞬间噎得慌,“吃鸡蛋还能补脑?清渠哥哥,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歪门邪道。”
顾清渠点点头,“嗯,聊胜于无嘛。”
周朔:“……”
为了一个破鸡蛋而雀跃,仔细一想好像又被占便宜了。
回家时周朔没从繁杂的弄堂里七拐八绕,他骑着自行车走大路,路过酒吧,看见暗灯下高壮的人影,是董渊。
周朔对于董渊有事没事跑酒吧的举动感到诧异,但他没敢把这种诧异往深处遐想。
“清渠哥哥,”周朔开口问道:“何老板也是同性恋吗?”
顾清渠愣了愣,他没想到周朔居然能把这三个字说的如此坦然了。
“嗯?”周朔没收到顾清渠的回答,又偏头说了声。
“是,”顾清渠思忖片刻,“挺明显的吧。”
周朔不答这话,又问:“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顾清渠说:“他跟我一个学校的。”
这回不糊弄了,可周朔倒是一言难尽了:“啊?”
“他家里很有钱,不过处境也很复杂,具体我不清楚。”顾清渠轻轻地说着话,“他自己对做生意这块有门道,毕业那天和我说他跟家里闹翻了,然后得了一笔钱,全投资开店了。现在看起来应该收益不错,酒吧都开到这儿了。”
周朔只是点头,他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骑自行车。
顾清渠想了想,说道:“董渊跟何老板熟吗?”
“我不知道,”周朔没有太明显表情变化,说话的语调也淡,“董哥没跟我提过,不过他为人处世八面玲珑,跟夜市这一带的店老板都熟。”
只是没有来往的如此频繁而已。
这都是别人的事,周朔跟顾清渠有默契,当沟通似的浅聊几句,就不再往下继续深入了。
晚上八点整,离第二天正式上课还有十二个小时,足够宽裕了。顾清渠对于周朔张弛有度,他兼顾严肃活泼,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学的时候就得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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