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渠眉梢一跳——开始了。
“我教你,哪里不会,你说。”顾清渠重新把笔捏起来递给周朔。
周朔看也不看题,他双手托腮,凝视顾清渠,张口就开,“哪里都不会。”
“行啊,那就这么交上去吧,”顾清渠也不让他牵着鼻子走,“明天让姜老师教你。”
“可以。”
这么痛快么?顾清渠一时吃不准周朔的套路了。
周朔收拾桌上的书,他站起身,笑着说:“那我就先走了。”
顾清渠脱口而出,“你去哪儿?”
“我还能去哪儿?回屋睡觉啊,”周朔似笑非笑,“清渠哥哥,你想什么呢?”
有一种抓心挠肺叫悬而未决,顾清渠想,还不如痛快给一刀。
“啧——”
顾清渠比周朔先行动,他走到门边,直接上了锁,回头说:“周朔,你别走了,我有话跟你说。”
周朔在挖坑,顾清渠知道,他连这坑有多深都看得清楚。
“哦,什么事?”周朔问得很正经,他放下书,左右看看,坐在了顾清渠的床上,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他对顾清渠招手,“清渠,坐下说。”
顾清渠坐下了,他挨着周朔很近,突然有些局促。
他们很久没接吻了,自从筒子楼回来,撞见周朔看影带那晚,顾清渠和他过得几日生活就不算亲密了。
有可以逃避的因素存在。
“你是不是又躲我呢?”周朔问。
顾清渠说没有。
周朔压根不信,他笑了笑,点破顾清渠,“前几回也是这样,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卡着你的心眼了?”
顾清渠沉默不语,牙齿磨着下唇,咬红了。
周朔看着怪心疼,“别咬了。”
“我有正经事呢,”顾清渠打岔,“你还听吗?”
周朔点着头,眼睛却黏在顾清渠的唇上挪不开了,“我听着,你说。”
“周朔,姜老师说你可以回学校了,考试应该没问题,他让我问问你的意思,你有准备吗?”
周朔没回答,他眨了眨眼,突然问:“清渠,初三那天在大伯家,你们俩关起门聊的是不是也是这个事情?”
“是。”
“当时怎么没跟我提?”
顾清渠斟酌片刻,他讲得很真诚:“你大伯根本不了解你的学习进程,他只是赶时间,赶他自己的时间而已,所以那会儿没必要跟你说。周朔,这是你的事情,我想让你自己决定。”
周朔无声无息地笑了,他轻缓地抱住顾清渠,埋着脸,呼吸灼热。
“你能替我做主,清渠,去不去学校,我听你的。”
顾清渠诚惶诚恐,“周朔,别儿戏。”
周朔的手掌抚上顾清渠的背,一下一下地拍,他在顾清渠耳边呢喃:“清渠,生活中有一些事,自己拿不定主意,甚至蹉跎不前,是需要有人在背后推一把的。”
这话有道理,可仔细一想又不像那么回事,周朔明面上说的是自己的事情,可好像又暗指着顾清渠的情绪。
没等顾清渠开口狡辩,周朔再次先发制人,这一次,他语调软了,人也软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也许去试了,不行,受打击,确定自己不是学习的料,高不高考的也不用想了,你也可以跟我大伯交差——清渠哥哥,你说我行吗?”
这要怎么说呢……
“挺迷茫的。”周朔往里狠狠加料,听着可太可怜了,他搅得顾清渠心神不宁。
顾清渠熬不住了,他终于把话问出口了,“周朔,你到底想怎么样?”
“传道、受业、解惑,前两者我不需要,清渠,你替我解解惑啊。”
原本深层次的话题早已歪到十万八千里地去了,顾清渠不做挣扎,他顺着周朔的话往下问:“你想解哪方面的惑?”
周朔从顾清渠的额头往下吻,吻到鼻尖,他停了停,睁开眼睛,不甚困惑的开口,“那张录影带里的人,他们……”
顾清渠眼皮一跳,“闭嘴!”
周朔不再掩饰了,他捧住顾清渠的脸,哼的一声,边吻边说:“就为这个跟我赌气,这么多天了,架子还没放下呢?一张影带而已,就算我有想法,我还能把你怎么着吗?”
顾清渠听得呱噪,舌尖一滑,勾住了周朔的舌,唇齿初缠,顾清渠先占据了上风。但持续时间不久就被周朔反客为主了。
虽说周朔确实不能把顾清渠怎么着,但怀里抱着人,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影带的画面,生理反应还是会起来。
很强烈。
顾清渠在天旋地转中被周朔压在了床上,他们双唇依旧没有分开。顾清渠难耐地扭动身体,他的腿一动,蹭到了周朔的那处地方。
顾清渠节节败退,他想,逃不了,那就用别的方法接受。
“周朔!”顾清渠别开脸,他喘息粗重急促,百忙之中说:“把灯关了!”
周朔喘得更狠,他双目通红,连个‘好’字也来不及说了,伸手把灯一关,感官的四周只剩下黑暗与暧昧。
顾清渠的睡裤很松,一碰就掉了,这是周朔第一次碰顾清渠的那处地方,他们感觉顾清渠抖得厉害。
接下来该怎么办,强扭的瓜也不甜吧?
周朔暗自咬牙,他懊悔不已,顾清渠在学习方面都会询问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那我怎么不会问一问他呢?
这些起码是尊重彼此意愿的。
周朔怕了,他出了一身湿汗,想松手,觉得太尴尬。
进退两难之际,顾清渠猛地使劲,他一条腿卡在周朔的双腿之间,往右一翻,瞬间把周朔压在自己身下——位置换了。
周朔:“……”
嗯?
周朔还懵着,一声‘清渠’堪堪滚到嘴边,突感下身衣物尽落,凉飕飕的。
周朔抖了抖,“要不算了吧……”
顾清渠说算个屁。
周朔一个头两个大,他伸手去摸顾清渠的脸,没想到只抓住了几缕头发,那发丝也顺着他的指尖滑走了。
顾清渠身体下压,脸贴了上去。
下一刻,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温热触感包裹住了周朔,瞬间延绵至全身,不留任何余地地堵住了周朔的心肺。
周朔猛地睁大眼睛,他瞳孔骤缩,呼吸困难,神魂俱颤。
“清、清渠!”
顾清渠的脑袋上下微微起伏,他笑了笑,说:“周朔,你不是想解惑吗?那就好好享受吧。”
享受啊——
好。
夜深了,偶尔几声野猫叫响,不轻不重地提醒着屋内的两个人,不算身处桃花源,但已然飘飘欲仙。
一早清晨,床铺一片狼藉,昨晚周朔没回自己的房间,他抱着顾清渠睡,钻在一条被窝里。其实都没睡好,周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顾清渠的眼睛,第一句话便问:“清渠,我裤子呢?”
顾清渠翻了个身,困得要死,“扔地上了,自己找。”
“哦。”周朔伸手往床底下摸,摸到了,不想穿了。
顾清渠半睡半醒,迷糊了很久,梦呓似的开口:“周朔——”
“嗯?”
“几点了?”
“六点。”周朔亲了亲顾清渠的唇角,“你再睡会儿?”
顾清渠没回答,已经睡着了。
周朔起床,他满足了,于是不折腾顾清渠,自己穿裤子下床,打算把昨晚留下的数学题做了。可是等下了床,周朔左右看看,发现这个房间除了床铺乱,其他哪儿都干净,没一点痕迹。
周朔寻思,顾清渠昨晚吐哪儿了?
于是不知不觉,周朔把目光又移到顾清渠的唇上。
这问题不能多想,容易犯错误。周朔默念一句‘阿弥陀佛’,他端上一副皈依我佛的表情,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周朔把奸诈狡赖的招全用在顾清渠身上了,他其实早有回学校的念头,也在准备考试,可是他不提,扮猪吃老虎,等着顾清渠先开口,这样自己就能讨要好处,这叫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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