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不停地给游隼打电话,没有一个打通,全他妈是关机关机关机。他用另一个电话一个一个打电话去联系昨天组局的哥们儿, 全都他妈迷迷蒙蒙的都没睡醒,连他说的什么话都听不懂。
他没有游隼公司的人的联系方式, 现在也联系不上游隼公司。
但用脚趾头想都肯定想得到游隼一大早失联了跟公司没关系。难不成一个娱乐公司还能一大早把放假员工绑回国去参加商演?
李文俊有一个越来越强烈的可怕猜想。
而更可怕的是, 这个猜想似乎已经成为了目前情况的唯一答案。
出于某个未知的原因,游隼被人绑架了。
可能是他们这帮人太招摇,招来了觊觎游隼钱的。
也可能是某个国内的狂热粉丝一路从国内追过来, 干出了私生绑架偶像这种事。
但无论是图钱图色, 指向的都是同一件事。
绑架。
车主和李文俊先后差了十多分钟到, 等车主到的时候,李文俊已经把附近几百米的大路小路树林灌木丛都找了一遍……河底他是没去找,但游隼还能他妈一大早想不开去跳野河吗?
看见李文俊的脸色,车主就知道了。
“人没找到?”
“没有, 完全联系不上了。”
他们这帮人都是富二代, 有些对普通人来说只会在电视剧上上演的戏剧情节,钱会替他们招来。车主显然一下子就和李文俊想到一块儿去了。
“俊儿, 你说他不会是被人……”
“应该不是图钱来的, 不然不能把车丢这儿不要了……也有可能是图大钱来的。”李文俊脑子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他要慌死了,但他要真是慌死在这儿了,游隼可真就有可能物理性死亡了。
他从来没碰见过这么一茬事儿,但游隼是他叫出国和他一块拍mv的,要是游隼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在他良心上,这事永远和他脱不了关系。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去报警,报人口失踪,顺带把你这车找个拖车拖回去吧,钥匙指不定在谁手里。”李文俊拉开车门,准备马上开车回去,“我去一趟游隼的酒店,如果游隼被人绑了,不是在路上就是在酒店出的事儿,你让警察过去,我看看能不能赶紧查查酒店监控看看游隼今天到底回没回去……”
“滚。”游隼像从肺里挤出的话,仿佛已经到了他强撑着的极限……至少在江崇的眼里是这个样子。“滚,你他妈离我远点!”
“终于知道害怕了吗?”江崇垂着眼皮,高高地、高高地站在那里,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垂爱可怜儿的神像。“不过你没必要害怕呢,我说了,我会轻轻的。”
他沉浸在这种感觉里。“这种针要静脉注射,小鸟儿要乖乖的哦,省得我把你打痛了让你遭罪。我不舍得。”
为什么江崇会这么恶心。
江崇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江崇倒不如给他一刀,给他个痛快。
手铐砰砰地撞在一起作响。
被束缚在背后的双手在发抖。可能是因为疼痛,可能是因为一些别的。
游隼像是放弃抵抗了,自江崇朝他慢慢走过来,他便一动不动了。只是跪在墙边,咬紧牙关死死盯着江崇。汗珠从脖颈渗出,从脸颊到脖颈还有暴怒的余红。
江崇绕到游隼背后。游隼紧紧地贴着墙,挡着自己的两条胳膊。
静脉注射这种事儿,江崇本来就是行外人。他又不是护士,也不是护理。要不是游隼这个犟种,他这辈子都不会干给人打针这种低贱的活计。
他是主角。主角只会创造美丽的艺术。
江崇也不指望游隼会听他的乖乖把胳膊伸出来,索性连说也懒得说,不留情地在游隼肩膀上踹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十足,游隼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紧握的两只手露出来,露在江崇的眼前。可能是因为天热,也可能是因为游隼的愤怒,手臂上青筋鼓起,让江崇看了很满意,他不用刻意找了。顺顺利利。
要不是这里没有助理给他使唤,他才不想亲自下手来给游隼打针。
看看游隼那个神色,看看游隼那个眼神,好像游隼的每一块皮肤都长满了嘴,嘴里长满了刀子一样锋利的牙齿,连他稍稍去碰碰游隼,游隼都会把他撕咬得一块儿不剩似的。
多吓人。
多漂亮。
江崇有些痴迷。
游隼越是这样,他就越上瘾。
他缓慢得不能再缓慢地靠近过去。游隼好像是彻底放弃和他对抗了,摔在地上后急促地喘了一口气,试图用肩膀把自己顶起来。
可是他好像彻底没有力气了,只是用肩膀把自己顶起了一半,跪趴在地上再不动了,濒死的鱼一样,背对着江崇大口喘着气。
“何必呢。”江崇怜爱地说,“早这样不就好了么。”
他半蹲下去,瞧准游隼的血管,一只手按住游隼要打针的那条胳膊,正要把针头抵到游隼的皮肤上去——
游隼被铐住的两只手猛然向上擒住了他拿着针管的那条手臂,杀了羊抽肠子一样把江崇整个人向旁边抽过去,整个人借助重量向旁边翻滚。
江崇手臂骨头剧痛,像给人掰断了似的被向旁边甩过去。一只手钳着他手臂,另一只本来也钳着他手臂的手往下蜕皮似的往下用力一扯,他几根脆弱的指头被窝纸团似的窝在一起又扯开。
江崇摔在地上。
游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薄t恤背后已经汗透。他翻滚到墙边重新跪坐起来,带血的手印在白墙上,用向上的力把他整个人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连膝盖都还没站直,他连站不稳的踉跄带蹦跳着冲去那个放在柜子上的小手提箱。
小手提箱被他搡到地上,江崇站起来几乎扑过来的动作,还有暴怒的吼声,和手提箱掉在地上的哐啷一声几乎同时发生。
游隼跳起来,重重地向扔在地上的手提箱两面内面踩下去。
脚下喀吱喀吱的脚感很美妙。
江崇扑了过来。游隼像当胸挨了一棍一样向后跌坐过去。
“我的药!!”江崇暴怒地把游隼拎着衣领子拎起来,一拳打在游隼的脑袋上。游隼当时眼前就黑了将近半分钟。如果不是戴了个止咬器,这一拳径直砸在他脸上,游隼不破相也要掉几颗牙齿。“你他妈怎么敢的小杂种???”
有十多秒游隼痛得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感到江崇疯了似的用力摇晃着他,掐住他的脖子,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身上。
等眼前慢慢恢复了光亮,游隼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
江崇还在无能狂怒,眼中的暴怒几乎要杀了他一样。江崇怎么能不怒,挨了他的打,被他踩断了药,精心计划的一场烂戏现在变得更稀烂。
两分钟前江崇还沉浸在自己是上帝的幻想里,现在幻想破灭了。
江崇就是条臭虫。
把他手脚都铐起来,下半张脸也锁起来都要畏手畏脚的臭虫。
游隼心情大好地笑了几声,肺痛得快要炸开,喉咙刀割一样,肋骨可能也断了几根,但他还是心情大好。
在江崇的狂怒中,他笑完轻蔑地说:“你这辈子就是个废物。”
他扫了眼江崇架起来的摄像机。可惜了时间不够,要不然连江崇这台机子他也一起给砸了。“躲在下水道不敢见人,”游隼说,“每天靠着偷拍别人打飞机的臭虫。”
江崇的脸因为暴怒变得扭曲。他不演了,也不装了,花了这么大功夫搭起来的烂戏台子也不要了,也不再那一副以为自己是上帝的鸟样子了……毕竟上帝可不会打人,也不会暴怒。
江崇原形毕露。
“臭虫是吗?”江崇掐着游隼脖子阴森森地说,“没关系,尊贵的大明星,为了自己能红把别人所有人都搞垮的大偶像……你马上就连下水道的臭虫都不如了。”
游隼被他摔到床边,后脊梁骨重重撞在木框床架上。
江崇捡起被游隼踩烂的手提箱。
手提箱有两面十几针药剂,游隼一脚踩不烂所有的,那一脚就都踩在了淡黄色药剂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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