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不照。”
“……”
“小戚。”
“……”
“宝宝。”
“……”戚不照默不作声把下巴放他肩膀上,“不要这么说自己,我会生气。”
丛安河觉得新鲜:“生气会怎么样?跟我吵架?”
“不吵,浪费时间。”戚不照淡淡,“我会把你绑起来,从后面进去,然后咬下去,标记你。”
丛安河被他揉着后颈,咬痕还没淡,腺体微胀发麻。
回击几乎是本能,alpha柑橘香气沉稳又清爽,戚不照埋头深嗅,他最近情绪总不稳定,颈侧青筋漫出来,上瘾般卷进或柔情或粗暴的幻境。
“这么诚实。”丛安河同他贴贴脑袋,声音有些哑。
“说过以后不再骗你。”
丛安河却答:“你哄我的时候挺可爱的。”
“你没当真。”
丛安河把手擦干,道:“说谎是人的天性。”
戚不照嗯了声:“我爱你。”
锦鲤游过,丛安河眼见它尾巴尖荡出三五圈环状水波。
他经验丰富,爱字容易讲,为你追风逐月这种好听话把耳朵磨出茧,真与假却与他无关,只当别人入戏太深,灯光并舞台廉价,于是轻轻一笑,便能随处安放。
明明无风,叶子却动起来。
一颗樱桃就这样滚下来,不打招呼,砸上鼻尖。
要落进水里,他几乎下意识双手合捧。
于是沉甸甸一枚就躺进掌心,红到烂熟,像摩西袍上三色线描出的红石榴,生于旷野的以色列人从迦南带回这类浆果,他们剖开,而后向上感念上帝的恩典。*
你看,丛安河想,我接住了。
戚不照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肩膀上摘下去,躺上身侧那张木质长椅。
躺得很熟,闭着眼睛。空间局促,他腿放不下,只好半支在地上。
“在想什么?”丛安河起身。
“想你的朋友。”
怎么总想他。丛安河强调,“王润是beta。”
戚不照:“beta更该防,你前科累累。”
“祖宗,”丛安河道,“我人都被你搞了,你担心什么。”
戚不照突然开口:“他真的是beta吗?”
丛安河挥开盘绕的蚊虫:“为什么这么问。”
花架被清过,没有荫蔽,日光太晒,戚不照抬手遮住眼睛。
“腺体受损的alpha,精神过度集中或亢进时信息素有概率溢出,但持续期短,达不到omega的标记浓度。如果损伤不可逆,医院会出具证明,重新判定第一性别。”
丛安河一怔。
“我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很淡,”戚不照说,“就刚刚。”
丛安河弯下腰,半晌才问:“你还怀疑谁?”
戚不照答:“我谁都怀疑。”
全校那三届共四千人,连beta都算上,不讲道理地无差别攻击。
丛安河垂眼看他,他还想说些什么。
戚不照笑不出来的时间很少,他生而富足,没走青云梯,独木桥上看过的东西好的坏的都多,不同于华美皮囊,内核固若金汤,所以大部分情况他游刃有余,活得相当野蛮。
他不笑,丛安河便笑。
好日子不该谈这些。
樱桃过了冷水,丛安河拎着梗,轻拿轻放。
果肉香气微涩,戚不照唇上一凉,想说的悉数吞回去。他放下遮阳的手,睁眼对上目光。
丛安河把樱桃拎起来,让他开口讲。
“我以前常去体育馆打球。”
丛安河:“我也经常来,怎么没见过你?”
“又错过了,”戚不照抬手拨乱他额前微垂的碎发,“我们。”
丛安河不爱听。
“明明没错过,”他又把樱桃放上去封口,重复,“我们。”
戚不照目光好深,一瞬不移。
丛安河倾身,想和他咬下同一颗烂熟的浆果:“谢谢你找到我。”
怪樱桃皮太光滑,相触的一刻便如伊甸园成熟的果子,咕噜噜从两人唇间滚下去,最后咚一声栽到水里。
溪水尽头接校区西边的河,这颗樱桃就这样慢慢地游,开始一场好长的流亡。
两人僵立半刻,眼对眼地齐齐笑出声。
“都怪你。”好不容易搞次浪漫,丛安河痛定思痛。
戚不照单手撑起身,另一只手压住丛安河脖子:“好,”
他凑近,避开嘴边伤口接吻:“都怪我。”
亲得难舍难分,远处树丛却窸窸窣窣响起动静。
戚不照耳聪目明,装起聋子和哑巴。
可惜好景不长,远处谁风风火火奔袭而来,小高跟踩得哒哒作响。
“谁在哪儿躲着,给我出来!趁我还能好好讲话,现在立刻出来!”
声音耳熟,丛安河眉头一跳。
没几秒,树丛里灰头土脸钻出一对偷偷牵手说悄悄话的小情侣。
戚不照看了眼,哦一声:“我高三班主任,姓张,升职了,现在做年级主任。认识?”
还真认识。
高三早恋,还是自己班上的,张老师勃然大怒。两个学生被骂得面红耳赤,个儿矮的已经流起眼泪。
戚不照动了动腿,不巧踩断截树枝。咔嚓脆响,张老师视线很快被吸引。
“谁,还有谁在那儿?”
张老师让两人站这儿别动,小高跟哒哒走近,
声名狼藉的前同事趁校庆混进前单位,还躲在小花园里和她曾经的刺儿头学生接吻。
想想都觉得刺激。
戚不照扒拉下帽子,反手盖在丛安河脸上。
低声,说,快跑。
情况紧急,没约好在哪儿碰面。
丛安河在校园游荡,路过出名的两棵祈愿树,树上挂满红条。他随手拨开几块颜色陈旧的,红布上涂黑色油性笔,隔几张就能看见一个“戚不照”。
有祝愿他一切都好的,丛安河觉得这树该是灵的。
有希望被他看见,同他做比翼鸳鸯的,丛安河又觉得这树确实不灵。
穿过综合大厅,黑板还是那块黑板,但当年那张处分和表彰都已撤下。
能见时没见过,想见又见不到。
他突然觉得遗憾,情绪如浪涌,托他双足,无知无觉往校门口的大表彰栏赶。
红纸褪色褪了好几波,五年前的优秀毕业生早成陈年故事。
玻璃盖堆灰,但没上锁。
他掀开,摸到底板时,老化纸张发出碎响。
从前办公室传言,高三年级前五有个学生,因为长得太好,照片频频失踪,被人偷过,也被人藏过。
他只当笑话听,过耳便忘,没想红纸一晃,真从背面夹层掉出张证件照。
双面胶干透,触感粗糙。
照片反过来,蓝底,白短袖,短发,和一张眉目深刻到桀骜的脸。
丛安河入定一样垂眼看他,拂去浮灰,好半天才回神,翻来覆去,只吐出句轻得不能再轻的“F*ck.”
时近午餐,从里向外的人多起来。
保安看他原地发呆,狐疑上前。
丛安河把照片翻握掌心藏住,帽子压了压,反客为主问:“师傅,门口那家快餐店还开吗?”
保安愣了下,点头:“开,左转八十米就到。”
丛安河出了校门,给戚不照发消息,说在餐厅等他。
手刚握上门把,看见几米开外,炸鸡汉堡门店外排起队伍。
刚付完款的女人拿油纸包的汉堡,头发剃成板寸,发根枯黄,雀斑如泥溅,瘦得像架骷髅。
丛安河站定。
沉默变成冗长的数秒活动。
故地重游前,他有很多想法。杂乱无章,纠缠到捋不清。
汉堡店没有座位,大夏天,她就站在艳阳下,眼神很空,看向路对面。刚出锅,还烫嘴,她像没了痛觉,一口一口,机械吞食高温油炸过的鸡排。
人有趋利避害的天性,回避和撒谎本质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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