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深夜里,赫尔伯格有时会思考一些形而上的事,比如,人生为什么是灰白的。这自他成年后时常被提及心头,在父母相继去世,与前任分手,且停止服用抗抑郁药物后,愈发经常浮现在他脑中。深夜放大了他的孤独感,他感到自己好像只是集团这辆超级巴士上,一枚停不下来的车轮。他不停地满足着各方的需求,仿佛他生来为此而活。而赫尔伯格本人却在这一切的消磨中逐渐褪色,变得越来越灰白。
人生的常态似乎便是如此,他在做着大多数人在做的事,拥有得比大多数人更多。更不是说他不享受追逐成功的乐趣。只是这颜色太过灰白了……
他摸出烟盒,想再抽一支然后回家。滑动打火机,盯着跳出来的火苗,不合时宜的画面跳入了赫尔伯格的脑中。
火柴……火苗……消防员……呃……
赫尔伯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那不可自拔的忧郁思考中跳了出来。说起来,好像还答应了那个男孩今天要过去……他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他早就睡了吧……
用瑟斯曼给的钥匙打开宿舍门的时候,一缕灯光泄露了出来,令赫尔伯格有些惊讶。他推开门,看到瑟斯曼还坐在书桌边敲着电脑。
“z先生!”瑟斯曼从椅子上跳起来,围着赫尔伯格打转,接过他的包和外套。赫尔伯格说:“这么晚还不睡吗?”
瑟斯曼愉快地说:“在整理志愿者的申请。你知道,资金到了以后我们就开始实验志愿者招募了。天哪,看到那数字的时候,我都以为我不会数数了,天哪z先生!你为什么做出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如果我突发心脏病死掉了,这可是要怪你啊!”
赫尔伯格在床沿坐下,好笑地看着那个转来转去的小伙子。
“想吃点东西吗,或者喝点什么吗?”
“想做爱。”赫尔伯格说。
瑟斯曼愣住,眨眨眼:“好……好的,那我再去洗个澡,稍等……!”
他快步走进浴室里,心砰砰乱跳,开始奋力搓洗。然而,等他半干半湿地走出浴室时,却看到赫尔伯格半个身体靠在他的床上,已经睡着了。
看来z先生今天真的很累啊……瑟斯曼想着。
房里突然多出这么个睡着的大活人来,总得处理才行。瑟斯曼蹑手蹑脚走过去,无措地到处看看,临时翻找到一条毛毯,便轻轻给他盖上。又想了想,拿出一些便利贴书写起来。
赫尔伯格是在下半夜醒来的。他感到有人触碰了他,敏感地睁开眼来,因为有一丝亮光而微微眯起眼——那是床边桌上为他留着的一盏小灯。他看清身边躺着的人,是那个要做经济学实验的小男孩。那家伙像一切这个年龄的男孩一样有着优质的睡眠质量,姿势大剌剌的,一点都不介意旁边有人。
赫尔伯格一时感到很荒唐,自己居然会大晚上的想来做爱,而且还什么都没做就睡着了。他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毯子,自己的鞋被脱在了一边。然后看到床边一张椅子上整整齐齐叠着一套睡衣裤,上面贴着一张N次贴:
z先生,我先睡了。如果你在半夜醒来,可以换上这个。你的专属睡衣还在路上,希望先不要嫌弃我的旧衣服。
浴室里为你准备了洗漱用品,冰箱里还有好吃的,饿了可以吃。另外,如果身体“饿了”,或者想找人聊天了,也是绝对可以叫醒我的,这一点不用怀疑。
赫尔伯格抬了抬眉毛,放下纸条,回头望向那个青年。那张原本就不熟悉的脸,睡熟后看起来愈发陌生了——尽管睡都睡过好几次了,对赫尔伯格来讲,这个男孩仍被不幸地归类在“不熟的人”里。毕竟,他们从未好好地交谈,交集只有性和短暂的工作交流。虽然小男孩对他的热情很容易看穿,这使得他得以心无芥蒂地享受性爱。但赫尔伯格能感觉到自己对他的那份警戒心,本就容易失眠的自己是绝无可能在这里留宿的。……哦,刚才的小憩只是个意外。
赫尔伯格起身,没有碰那一叠睡衣,而是去厨房找水喝。经过冰箱时,注意到冰箱门上也贴了一张N次贴:
你果然饿了吗,z先生!喜欢沙拉的话可以打开左边的餐盒,喜欢小惊喜就打开右边的。
凌晨两点感到饥饿是没办法的事。赫尔伯格原本打算忽略那咕咕叫的肚子,但纸条上的字着实引起了他的好奇。他打开冰箱,直接拿出了右边那个食盒。盒盖上还贴了一张纸条:
小惊喜被发现了!没办法了,烤箱10分钟吧,热一热更好吃!
赫尔伯格笑了一声。觉得这留字条的行为真的很像个妹妹。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但他觉得这很符合他对一个“妹妹”的刻板印象——而且绝无可能是“弟弟”。他打开那个餐盒,里面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是一些明显比沙拉更需要用心完成的芝士牛肉小汉堡,但也是在半夜看到时,能明显提升幸福感的食物。
赫尔伯格于是坐下来,把食物加热,并认认真真吃掉了。他发现小汉堡里的牛肉饼是瑟斯曼自己准备的,有一种非常家庭的口感。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出于好奇,赫尔伯格又去浴室查看,果然也贴着小纸条:
粉色牙刷是你的,可爱的z先生。
赫尔伯格笑出来:这真的很像个妹妹,虽然他不曾有过一个。
他鬼使神差地洗漱了起来,之后回到床边,换上了瑟斯曼的睡衣。衣服上有股清新的味道,和这屋里虽然贴满了动漫海报却井井有条的一切,都让人感觉,这里的主人是个善于收拾自己的家伙。看来从读本科一路到读博,他很好地完成了离开父母独立生活的任务。
奇异的是,这场短短的屋内旅行让赫尔伯格感到自己多了解了对方一点。此时再看瑟斯曼的睡脸,好像不再那么陌生了。赫尔伯格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年轻男性的肢体散发着热量,躺在一起不可避免地触碰着,但是感觉很安全舒适。赫尔伯格放松了下来。他关掉灯,闭眼安然入睡——
这种放松、稳定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早晨,闹铃响之前,持续到赫尔伯格在半梦半醒中,意识到自己的睡裤已经消失,一个重得要命的家伙正趴在他的身上,在他没有参与的情况下,这一场做爱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了。
“嗯……嗯……”赫尔伯格的鼻子里发出了含糊的呻吟。他睁开眼睛,遇上对方的目光,换来的居然是更用力的顶弄。
“早安……z先生。”
偷偷的缓慢的抽插顿时变成了正大光明的顶撞,把他的屁股顶出了啪啪的拍肉声,床也跟着咯吱咯吱作响。赫尔伯格对这从天而降的激烈交配毫无准备。仿佛偷潜入特洛伊城的木马,战争突然爆发,快感从0飙升到100,让人根本来不及思考。
“你这家伙……”早上的嗓子还有些干哑,他几乎呻吟不出声来,被操闷了声。
“对不起,都怪早晨的意志力薄弱……我的野兽就出来了……”瑟斯曼一边气喘吁吁地顶他,一边解释,“你……穿着我的睡衣……就在我身边……我实在……”
“睡衣就是你的阴谋……”
“不!我保证……”
“啊……!”
他们的身体在毯子下激烈地交合,赫尔伯格被撞得扬起了头。
“我保证在准备衣服的时候,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内心绝对是纯洁的……”
尽管瑟斯曼这样解释,他却没有脱掉赫尔伯格上衣的意思,反而隔着自己的睡衣抚摸着赫尔伯格的身体,着迷地闻着自己的味道和赫尔伯格混合在一起的感觉,下半身不自觉变得越来越硬,更用力顶起来。赫尔伯格被顶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大腿不自觉地夹着他的身体,小腿勾住了他。
在这时,赫尔伯格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瑟斯曼对此毫无反应,赫尔伯格艰难地伸手摸到手机,按掉了那令人焦虑的铃声。
“要迟到了……”他在断断续续的呻吟中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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