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伯格的解决办法很简单粗暴,直接买了一台新手机,仅用来和瑟斯曼联系。
因此,分开后,他们在手机上的联络反而变多了起来。从早到晚,断断续续。
瑟斯曼的《共同爱好培养企划书》也获得了阶段性小成功。他们彼此都爱上了阅读推理小说,因为能够一边看一边讨论线索,互相推理打赌,使整个过程变得乐趣无穷。他们也在双人游戏中找到了相同的乐趣。这似乎和距离没有了关系。两人间分享着仅属于彼此的,私密又单纯的快乐,高质量的陪伴。
这个周中,他们约定周日下午开展他们的情感研讨会——一个看似无害的聊天活动,但一旦迟到或缺席,就会触发惩罚。每到这时候,瑟斯曼总假装善意地“提醒”对方:“实在有事的话,晚到个几分钟可没关系,z先生。你知道我一向大度。”
“但是奖惩分明。”赫尔伯格以调侃的语调说。
瑟斯曼饶有兴趣地想象着惩罚内容,嘿嘿,嘿嘿地笑起来。
周日上午,瑟斯曼按计划拜访了格蕾丝和里兹夫妇,讨论他们的新研究项目。他看准了午餐时间起身告辞。
然而出乎瑟斯曼意料的是,里兹突然问他:“对了,苏林博士,下午你有时间吗?”
瑟斯曼眨眨眼:“是什么事呢?”
格蕾丝:“是这样的,裘德最近也来了俄勒冈,说一起见个面。他今天上午才知道你已经到了这里,说也想见见你。”
瑟斯曼第一反应:“裘德??”然后:“下午?!几点呢……?”
“我想他午饭后就会到……是已经有了其他安排吗?”
是红头发裘德!瑟斯曼激动地想,那位从心理学家变身为连锁心理诊所老板的大佬!把瑟斯曼介绍给里兹夫妇的裘德!这是多么珍贵的见面机会啊!
可是下午……电话另一头正有人在等他啊。
他结结巴巴问:“下周……行吗?今天下午我恐怕……”
里兹愁眉苦脸地说:“考虑到这见面很临时,我已经替你问过了。那家伙忙得很,明天就要飞往别处了。所以,恐怕……没事,只是想着也许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那家伙。但也不是非要见到不可,哈哈哈哈哈!”
瑟斯曼吞了口口水。在他面前的是两位学术界的大牛,裘德更是重磅级的人物。学术人坐在一起交谈,总能碰撞出新的思维火花。与他们交谈的机会太难得了……
瑟斯曼为难地确认:“今晚呢,晚上可以吗?”
里兹:“我记得那家伙晚上也约了人吧。”他看看妻子,格蕾丝说:“约了卡德斯先生。”
“啊……那位卡德斯先生,”里兹说,“他们在曼森集团共事的时候认识的吧。”
曼森集团?z先生的公司?这么说,赫尔伯格应该认识这位裘德吧?瑟斯曼想着。
“是啊,他还做过曼森现任CEO的老师呢。”格蕾丝接话,“苏林博士,我记得你做过曼森的经济学顾问?”
瑟斯曼啊了一声,忽然觉得这件事更容易与赫尔伯格沟通了。毕竟与他见面的是自己曾经的老师,赫尔伯格应该也更能理解才对。
瑟斯曼说:“我得打个电话。”
他走后,夫妻俩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一副“年轻真好”的样子。
瑟斯曼走到门外,站在小花圃前,接通了赫尔伯格的电话。
“z先生……”发出了呜咽声,把赫尔伯格吓了一跳,让他慢慢说。
“我……我来申请请假了。”
对面传来了赫尔伯格的哈哈大笑。
“当然,你的请假被大度地批准了。”赫尔伯格愉快地说,“那么,小博士,重复一遍,请假的惩罚是什么呢?”
瑟斯曼悔恨地捏紧手机:“主导……一场……电话……做爱……”
赫尔伯格嗯了一声:“我很期待。”
瑟斯曼:“我也怪期待的……”
他们都笑起来。赫尔伯格的反应让头一次放鸽子的他感觉好多了。
瑟斯曼:“对了,z先生,你知道我今天下午是去见谁吗?”
赫尔伯格:“我可不会读心术。”
瑟斯曼:“哼哼,你肯定想不到。提示1,你的老相识,提示2,红头发,提示3,戴眼镜。是不是够明显了?”
对面没有发出声音,想必还没有猜到是谁,瑟斯曼噗嗤笑出来:“你不会连自己的老师都忘了吧!是裘德·林克教授,事情太巧了,他正好来了俄勒冈,而我恰巧知道你们认识,哈!z先生,你们还会联系吗?……z先生?”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寂。
“……z先生?”瑟斯曼眨眨眼。
“……嗯。”
“吓死我了,怎么忽然没声音了呢。”
“是吗,为了见林克教授,就取消了我们的约会。”
“不……”瑟斯曼急忙解释,“如果能改到晚上,就感激不尽……”
赫尔伯格笑了一声:“晚上也不行吧。按照那家伙的习惯,晚上恐怕也约了什么人,然后会把你们一起拉过去互相见面。”
“那……那我不去了好吗?”
“去吧,”赫尔伯格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下周我们再约也是一样的。”
瑟斯曼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难过。约定了每一周都不能取消研讨会的可是他自己。
“去吧,真的没事。”赫尔伯格说,“好好想想惩罚吧。”
由于赫尔伯格又提起了惩罚,瑟斯曼才放下了心,觉得从对方身上感到的不愉快只是自己的多虑。他重新愉快起来:“等我晚上给你发消息,z先生。”
对方嗯了一声,他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第24章 24.恋爱研讨会
=======
24.
晚上九点半,赫尔伯格接到了来自瑟斯曼的视频电话。赫尔伯格正在酒店房间里工作,有些惊讶地在电脑上接通了电话。
“晚上没有去吃饭吗?”赫尔伯格问。瑟斯曼的通话背景是他刚搬入的新家,背后还有好多没拆开的箱子。
瑟斯曼说:“去了,z先生,他们喝得摇头晃脑——摇头晃脑——我就先回来了,”竖起食指,自豪地说,“滴酒未沾。”
赫尔伯格帮他找的这栋两层的小屋子,不仅房租低廉,车库里还有一辆二手小轿车。房主慷慨地说可以免费借给瑟斯曼开。大学期间一直没买车的他,可算有了合适的代步工具——毕竟在俄勒冈,要是没车可太遭罪了。因而瑟斯曼对自己滴酒未沾的自制力非常自豪。
赫尔伯格托着腮看着屏幕里的青年:“那么,我们就……?”
瑟斯曼点头:“完成我们这周的研讨会。话题我已经想好了,z先生。”
赫尔伯格:“不意外。说说。”
瑟斯曼:“今天的话题是坦诚,z先生。推荐理由如下:我们中间隔着至少五小时飞行时间,坦诚就是小当家揭开锅盖时发出的光,是天冷时朝你敞开的被子,也是无套做爱的平替版本!……唔,对不起,我不应该先对它下定义。你觉得这个话题怎么样呢,z先生。”
赫尔伯格沉吟:“诚实地说,这个话题最后很难不流于表面。真正的坦诚需要打开自我保护机制。好像我自己,在公司里鼓励员工坦诚,而我则做最坦诚的那一个,在年会报告里毫不避讳地反省自己的决策失误。但那是因为我知道在公司管理层面,事情是可控的。我对它没有什么阴影。如果到了我不熟悉的情感层面,要坦诚就变得没那么容易。不是说我拒绝坦诚,只是,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开口说出来那么简单。回避痛苦才是人的天性。”
瑟斯曼思考了一会儿,脑袋弹了一下:“等等,有新想法了。你说的回避痛苦的问题,用经济学的思路是可以解决的。你听听,z先生。当我们决定是否要坦诚的时候,因为最先感知到的是痛苦,所以容易回避它。也就是说,你的损失厌恶占了上风。但如果将目光放长远,把坦诚的结果看作一个整体来评估性价比呢?当我对爱人坦诚时,我的内心可能出现损耗,但之后,我会获得爱人的理解和支持,反而对关系有长期的进益。如果这样去权衡,选择坦诚的概率是不是会变大呢?注意,我不是在试图说服你,而是一些探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