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识青一愣。
啊?
彩排、吃饭,路识青一切如常,没有露出任何不高兴的样子,容叙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窦濯喝了点酒,懒懒坐在后座,又开始翻白眼。
“嗯?”容叙挑眉,“你那个饭后甜点都没吃几口,魂不守舍地还把公筷拿来用了,这不是不开心是什么?”
路识青:“……”
窦濯幽幽看着容叙的后脑勺。
好家伙,观察得这么仔细。
谁爱得更深,一目了然啊。
恰好容叙把车开到窦濯的小区楼下,回头直接赶他:“赶紧走吧,别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窦濯拉开车门,听到这话捂着嘴:“呕……”
差点吐了。
容叙:“……”
容叙没好气地看着他进小区楼里,等到窦濯给他发了个【。】的消息后确认他安全到家,这才打方向盘回家。
路识青对自己的情绪感知也有点迟钝,坐在副驾驶好一会才意识到……
自己的确有点不开心。
路识青想了半天,偏头看了容叙认真看车的侧颜,终于说:“主持人问我要不要加个表演,我一紧张就说可以拉小提琴。”
容叙眉梢轻动,笑了起来:“我们路老师还会拉小提琴呢,真是多才多艺啊。”
路识青本来想和他说自己对小提琴的排斥,但一听这话微微顿住。
小时候他努力学习小提琴时,是想要得到江一蔓的认可,到最后他甚至拿了奖,也没能得到妈妈的半句夸奖。
路识青对小提琴一直有种畏惧和排斥,总感觉它好像代表年幼时乞求爱时的自己,赤裸裸地把血肉真心摊开,却被弃之如敝履。
他不想最难堪的一面给别人看。
但此时看着容叙眉眼的笑,路识青一晚上那隐秘的不适没来由地消失了。
小提琴……
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容叙等了等没等到后话,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向他:“嗯?怎么不继续说了?”
“哦哦。”路识青唇角轻轻翘起,“我已经五六年没碰过小提琴了,有点害怕手生拉不好,到时候会丢人。”
“怕什么啊,我相信你。”容叙笑了起来,熟练地安慰他,“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到时候演奏翻车了,我就上去接过你的琴为观众演奏一曲弹棉花,立刻把你的琴音衬得宛如天籁。”
路识青没忍住笑了出来。
容叙怔了怔。
除了演戏需要,平时的路识青很少会笑,就算再开心也很矜持,唇角提一下就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现在他竟然在自然地笑。
——虽然笑容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容叙颇有种养成幼崽的成就感。
爱果然能把冰山都融化。
回到星晨湾后,路识青拿着iPad刷了两三个小时的容叙采访视频,还记了一堆笔记,最后晕晕乎乎地总结。
容叙果然很会满嘴跑火车。
有好几次同样的问题他能答得五花八门,一会喜欢这个一会喜欢哪个。
路识青头疼,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很快,综艺正式开录的日子到了。
周赴开车送路识青去演播厅,看他眉头轻皱着,安慰道:“不要紧张,我和沈哥熟,他最会带新人了,就算再尴尬的场面他也有能力圆回来,更何况还有容叙呢。”
路识青轻轻“嗯”了声。
听天由命吧。
草莓台的演播厅很大,路识青虽然来彩排过但依然不认识路,闷头跟着周赴往前走。
走进人来人往的走廊,路识青余光一扫,瞧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脚步顿了下。
周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哟”了声:“程一昭今天也来录节目。”
程一昭就是前段时间路识青和容叙看得那部恐怖电影《凶灵》的小演员,应该是最近有部新剧在上映,也来草莓台宣传。
路识青追过这么多明星,对程一昭记忆算是比较深刻,不是因为此人脸长得多好看、或者演技有多绝,纯属是因为这人运气太差了。
程一昭本来是其他娱乐公司一个不出名的小糊咖,年纪轻轻怀揣着梦想,但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公司高层,直接放弃了,只能接些小短剧来自力更生。
拍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有个制作不错的网剧,拍完后主演直接成了法制咖,剧当场毙掉。
程一昭不说样样优秀,但悲惨经历却乐观向上,的确很让人有种“要不拉他一把吧”的冲动保护欲。
路识青粉他的时候,这倒霉孩子连饭都要吃不起。
不过现在看他都能上草莓台的综艺,想来离出头不远了。
路识青在那歪着头看远处的程一昭。
恰好容叙戴着墨镜从走廊尽头走来,猝不及防和路识青对上视线,眉梢一挑。
容叙故作无奈,学着窦濯之前硬拉着他看的霸总偶像剧的台词,声音低沉:“他真是的,就这么迫不及待见我吗?”
窦濯差点被他油腻到脚打滑。
够了,再哔哔他可就要揍人了。
演播厅的休息室里人比较多,路识青一如既往坐在角落。
旁边暂时没地方坐,容叙只好和他点头算是打招呼,和窦濯坐在不远处等着。
窦濯淡淡道:“我给你推的那几部偶像剧就别看了,否则你没开窍,先油死我了。”
“你懂什么?”容叙喝了口饮料,拖着侧脸注视着角落里的路识青,“我就算再自恋,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窦濯吃了一惊:“你确定?”
容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都拍了八百部狗血偶像剧了,就没总结出恋爱的精髓吗?”
窦濯虚心请教母胎solo的容处男:“您说。”
“双标,双标。”容叙优哉游哉的,把茶杯摇出红酒杯的感觉,懒洋洋道,“对待对方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就是爱情的开始。”
窦濯淡淡道:“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承认识青的确对你比较‘双标’……”
容叙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谦逊地准备迎接赞美。
就听窦濯话锋一转:“……但你不觉得你对待他更‘双标’吗?”
容叙猝不及防被杀了个回马枪,蹙眉道:“我有吗?”
窦濯细数:“识青进厨房你从来不骂他;只要和识青一起吃饭你必点甜咸口,辣椒半条丝儿都不放;看识青的眼神就像是在拍偶像剧,天天上赶着和人家说话;两年前和我聊天都是‘车车车我好帅车车车’,现在却是‘识青识青我好帅识青识青识青好看’……”
容叙:“……”
容叙唇角抽了抽,没忍住打断他:“等等,你别夸大其词,我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他就算喜欢路识青,也没双标到这个地步吧。
窦濯见他终于不再沉浸自己的自恋世界里,竟然开始懂得反思了,重重吐出一口气,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你要不仔细想想,或者多留意下自己之后的举止呢。”
容叙眉头紧皱。
有吗?
没有吧。
容叙难得开始陷入自我怀疑,蹙眉抬头看了路识青一眼。
路识青正在看着他的方向,唇角轻轻翘起,眸子亮晶晶的,在对周赴说什么。
要是之前,容叙早就自恋到认为路识青在偷偷看他,但被窦濯这么一说竟然开始退缩不确定了。
“窦大师,你帮我看看,识青是不是在看我?”
窦濯瞥了下,直接断言:“不是。”
那眼神都在往休息室门口的走廊上瞥,哪里是看容叙了?
容叙不死心:“那他是不是在和周哥谈论我?”
“别慌,我懂点唇语。”窦濯眯着眼睛仔细地看,“让我看看他在说什么……”
路识青有点紧张默契问答的事,但又不好总在心里纠结,只好胡乱找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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