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识青在被子里猛地打了哆嗦,终于确定怦怦跳的心脏是因为畏惧。
——就算是容叙也不行。
路识青捂着耳朵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心口难受得像是要炸开,无可自制地幻想。
如果他和容叙一直保持这种恋人未满的友情就好了。
这个念头浮现脑海的刹那,路识青忍不住用额头撞了下枕头,突然觉得自己好卑劣,好像延续了江一蔓的自私自利。
既想要容叙无微不至地对待他,却不愿意付出丝毫。
令人作吐。
路识青躲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好久,等到他理智稍稍清明点,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午饭他没吃多少,现在又渴又饿。
路识青犹豫半天还是下床走出客卧,想去接点水喝。
只是刚走出去,就见客厅晾着一盏小夜灯。
容叙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地站在餐桌前,看样子似乎把什么东西塞到嘴里,又喝了口水微微仰头吞咽下去。
路识青下意识想跑开。
容叙已经转过头来,眉眼略显冷淡地看他。
路识青脚步僵在原地,纠结半晌终于讷讷道:“你……你在吃药吗?”
容叙困得双眼皮都皱出三层,眼睛显得凌厉又深邃,他含糊“嗯”了声,也不像平时那样自带三分笑意,瞧着特别冷漠。
路识青忍不住问道:“是是治什么的?”
容叙:“失眠。”
两个小时前容叙已经吃过一次,但除了让他脚下发飘后脑发昏外根本无法助他睡着,应该是吃了太多年已经有耐药性,只好又出来补了半片。
路识青还不知道容叙竟然有失眠的毛病,往前往了几步,拿起桌子上的药仔细看了看。
的确是治失眠的。
怪不得圈里都说容叙起床气很大。
容叙脑子有点不会转了,却还记得叮嘱路识青:“晚饭在厨房保温着,饿了就去吃点再睡。”
路识青干巴巴点头。
容叙头疼欲裂,说完就放下杯子往主卧走。
但两个小时前的药效还没完,他刚走两步就踉跄了下,路识青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他。
“容叙?”
因为药物作用,容叙眼瞳涣散,乍一接触到让他熟悉的气息,整个身体当即放松,直接砸在路识青身上。
路识青的小身板差点被容叙压趴。
他努力扶住容叙沉重的身体,将人扶回了主卧的床上。
容叙恹恹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五官显得极其疲倦。
路识青还以为他已经睡了,小心翼翼帮他把被子盖上后,却听到他声音沙哑,没什么力气说了声:“谢谢。”
路识青本来想走,犹豫了下又坐在床沿:“吃了药也睡不着吗?”
容叙就算身体脑袋再沉,但也无法彻底入眠,他懒得睁眼睛,“嗯”了声:“熬一会就行,明早要去赶九点的飞机。”
平时没工作时,他都是干熬,熬到撑不住才睡,省得吃太多药就没用了。
明天要出门一趟,容叙为了早点睡觉特意吃了药,但满脑子全是路识青,胡思乱想到昏昏沉沉的脑袋活跃得不行。
看了看时间,三点。
只能再睡五个小时了。
容叙手背抵在额头上,有点想取消明天的工作算了。
就在他昏昏沉沉地思绪翻飞时,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弥漫在鼻间。
容叙奋力睁开眼睛。
路识青刚才出去了,这会正坐在床沿上把用了一半的助眠香薰放在床头,那股几乎把路识青腌入味的香薰气息悄无声息蔓延容叙的主卧里。
“睡吧。”路识青坐在灯下看着他,声音轻轻的,“明天早上我起来喊你。”
容叙反应慢半拍和他对视好一会,终于闭上眼睛。
助眠香薰似乎是路识青特别定制的,味道特殊独特,容叙本来因为睡不着而头痛欲裂,嗅着这个气息竟然缓解不少。
容叙突然记起来之前照顾发烧的路识青,也是嗅着这个气息,一向失眠的他连药都没吃就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这是什么香薰?”容叙迷迷糊糊地想,“明早起来得问问。”
也不知道是香薰有用还是药效发作,十分钟后,容叙终于彻底睡了过去。
路识青坐在床沿注视着容叙的睡颜。
一向成熟稳重的男人在今夜罕见露出从未示人的脆弱,路识青心中一种没来由的情绪遍布四肢百骸。
因为小时候的缘故,路识青的讨好型人格有些严重,好像连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很沉迷那种被人需要的满足感。
就像是追星砸钱应援,他的最底层欲望就是想要被人认可,想有人因为自己的付出而欢喜雀跃。
本来在半小时前,路识青还在因为亲密关系而恐惧得浑身发抖,可现在那些负面情绪好像全都被压在了“他需要我”上。
这种情绪严重的话几乎是病态的。
路识青慢半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着痕迹打了个哆嗦,赶紧把灯关掉,轻手轻脚退出了主卧。
夜色正浓。
路识青随便吃了点东西垫一垫,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
他不想和人建立情侣关系,更不想把容叙的存在从他心里剜出去,痛苦地翻来覆去大半天,终于做出个卑劣的决定。
——拖延大法。
反正现在容叙还没想要捅破那层窗户纸,自己先当不知道,继续当普通朋友相处。
逃避可耻,但应该有用。
况且容叙喜欢他可能只是自己因为程一昭那几句话而胡思乱想、自作多情。
偶像怎么会喜欢粉丝呢。
这要是在网上问,肯定会被骂馋偶像身子的梦男。
路识青自欺欺人,安详地闭上眼睛,拖延三连。
算了。
能拖就拖。
到时候再说吧。
***
刚搬进来第一天,就如此鸡飞狗跳。
路识青本来定得七点半的闹铃想起来叫容叙起床,但他昨天睡太晚,闹铃直接没听到,等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扑腾着爬起来看了下时间。
八点半了。
路识青赶紧下床刷牙洗脸,匆匆换了身衣服只用两分半就噔噔噔出了客卧。
杜琳正在让助理帮容叙的行李箱放到外面的保姆车上,无意中瞧见从客卧出来的路识青还愣了下。
“路老师?”
路识青有些尴尬:“杜琳姐早上好。”
“早上好。”杜琳点头,疑惑道,“路老师住这儿吗?”
路识青:“嗯,我家在装修,容老师就收留我几天。”
杜琳:“哦哦哦,挺好的,吃早饭了吗?”
“还没。”路识青又看了看时间,忍不住问道,“杜琳姐,昨天容叙不是说九点的飞机吗,现在都八点半了。”
再不走是不是就赶不上了?
一说起这个杜琳就头疼,她把一份早饭递过去,无奈道:“他还没起。”
路识青诧异:“啊?”
杜琳深知容叙的起床气,不敢去当那个出头鸟,但航班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她头疼半天,突然像是想起什么。
“路老师要不帮忙叫一下他起床?”
路识青微愣:“啊?我?”
杜琳点头。
她记得之前容叙起床气暴躁成那样,但一见路识青就什么气都消了。
这回指不定有用。
路识青抿了抿唇。
“他应该昨晚吃了助眠的药物,敲门喊不醒,得掀他被子来点刺激的。”杜琳找了个理由,“我过去掀被不太方便。”
路识青这才点头答应,走去主卧门口,旋开把手走进去。
容叙卧室弥漫着路识青的熏香气息,窗帘拉紧连一丝光都没透进来,只能隐约瞧见昏暗中床上有个凸起的人形。
燕城冬天太冷,虽然开着地暖但路识青还是害怕着凉,不敢直接去掀他被子,坐在床沿小声地喊。
“容叙?容叙起床了。”
床上睡得正熟的男人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偌大房间只有身体和被子摩擦的声音传来,声音显得尤其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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