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叙嗅着路识青身上苦涩的药味,微微闭眼。
是他一直吊儿郎当,说话做事不正经,没有给足路识青想要的沉稳的依靠和安全感,所以才会在发生这样大的事后费力联合其他人瞒着他吗?
“不是的!”路识青说。
容叙把他放开,垂着眼看他,似乎想听他解释。
路识青对自己的情绪和感情十分迟钝,一般都要努力自我剖析半天也不一定有正确的结论,但这次他却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瞒着容叙。
“你很忙……”路识青喃喃道,“我就算和你说,你也不能马上赶回来。”
就像爸爸和谢行阑一样。
自小就是这样,就算路识青小小年纪有了社交障碍,也不会有人推掉自己的事来陪他;
长大后,算是唯一依靠的谢行阑又很忙,每次在工作和路识青之间从来不会选择他。
——虽然路识青很理解,但每次心里还是会很失落。
路识青被人抛弃惯了,已经不想再不自量力去测试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他害怕容叙也是这样。
容叙亲口说今天的晚宴有多重要,如果缺席还要赔违约金,应该不会因为自己这点小伤舍弃工作来陪他。
路识青很理解,毕竟如果是自己也不会放弃工作。
但他就是害怕放弃他的话从容叙口中说出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瞒着他,等忙完今天晚宴再说。
等等,晚宴?
路识青正难过着,突然发现了华点,他茫然看着容叙,后知后觉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容叙也听出来路识青的症结所在,无声叹了口气。
他头一回自我怀疑,终于确定路识青不是被自己逼得太紧才没有安全感。
幸好。
之后还是放慢点速度吧,别真把人吓坏了。
“没事。”容叙把路识青乱糟糟的头发理好,随意道,“不是什么重要的通告,就赔点钱而已——晚饭吃了吗?我去定个有厨房的酒店给你做点东西吃?”
路识青赶紧摇头:“我吃过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拍戏,没有去超话或粉丝群看。
真的只是普通的晚宴吗?
容叙神情比刚来时好多了,让路识青半躺回床上,又去找医生详细地询问了路识青的伤情,确定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后,彻底放下心。
到病房时,周赴已经回来了,正在那絮絮叨叨。
“……少爷,你不是嫌弃病房的床单脏死活不愿意躺吧,现在怎么乖乖躺了,这四件套还要不要换了?”
容叙:“……”
好像是被他扶上去的。
听到推门声,周赴回头看,顿时愣了。
“容老师?”
路识青还保持着刚才被容叙扶着半躺在床上的姿势,被数落得满脸通红,看到容叙回来更加不想活了。
容叙就装作没听到,接过周赴手里的四件套:“我来给他换吧。”
周赴:“呃……哦,好。”
在容叙看不到的地方,周赴拼命对路识青使眼色,示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识青也很懵,不知道容叙是怎么知道的。
容叙把路识青扶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熟练地给少爷铺床。
周赴翻了个白眼。
容叙来了,看来今天轮不到自己陪床了。
容叙麻利地铺好床,路识青才终于浑身放松地躺好,没有刚才视死如归的麻木。
周赴很快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容叙拿起手机看了看定位地址——他来时魂不守舍,直到现在才发现医院竟然离他爸妈的小区不远。
“头还晕吗?”容叙看路识青还在那玩手机,拍了他小腿一下,“别玩了,睡觉。”
路识青正在搜容叙今天的晚宴是哪个品牌,被打断后讷讷放下手机:“好的。”
“我爸妈就住在附近。”容叙把外套穿上,“等我半小时,拿点替换衣服就回来。”
路识青忙说:“不用不用,你回家睡觉就好。”
容叙随口道:“你在医院,我怎么能睡得着?”
路识青一愣。
直到容叙离开了,路识青才艰难回过神来,脸庞前所未有地发烫——之前容叙说过无数句情话,都没有这句无心的话有杀伤力。
路识青的血条差点被打到标红了。
****
容叙刚飞燕城没一天又回来了,魏礼栀连麻将都不搓了,愕然道:“儿子,你是不是真的塌房了?!你告诉妈,妈不嫌弃你!”
“是是是,您不嫌弃我,您只是想吃瓜而已。”容叙收拾了两套换洗衣物,随口道,“识青出车祸受伤了,我去陪两天,您继续打麻将去吧。”
魏礼栀诧异:“出车祸?!要紧吗?哪里受伤了吗?在哪个医院呢?”
容叙说:“在二院,没什么大事。”
魏礼栀和容叙一样的脑回路,着急道:“都住院了,怎么可能没有大事?!你说话怎么没心没肺的?就这还想追别人呢?”
容叙:“……”
容叙没理会魏礼栀,光速收拾好衣服,看到锅里还温着乌鸡汤,顺便拿着保温汤盒打包一份,风风火火地走了。
魏礼栀满脸担忧,麻将也不想打了,等散场后忧心忡忡地问容择:“你说咱们是不是要去看看小路啊?”
容择倒是没意见,就是担心容叙会不会介意。
不过两人性格也风风火火的,第二天就拎着东西先斩后奏去探望路识青了。
接到电话时,容叙简直哭笑不得,只好问了问路识青介不介意。
路识青赶紧从床上腾地爬起来,紧张道:“现、现在吗?我我今天还没洗头发。”
“没事,你什么样都好看。”
见路识青满脸忐忑地点头,容叙下楼接人。
几分钟后,魏礼栀和容择拎着大包小包上来了。
在两人是朋友关系时,路识青就不知道要怎么和魏礼栀容择相处,更何况两人现在还处于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的暧昧阶段。
路识青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又觉得坐在床上没礼貌想下来,被魏礼栀一把按住了。
“伤号就别折腾啦。”魏礼栀热情得很,又握着路识青的手看了看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处,有些心疼,“疼不疼啊乖乖,怎么临近年关受这么大的罪啊?昨天听容叙说你爱喝乌鸡汤,老容起个大早又炖了点,尽情地喝哈,不够就和阿姨说。”
路识青根本插不上话,耳根发热讷讷地点头。
“容叙笨手笨脚的不会照顾人,要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就和我说,我骂他。”
魏礼栀继续拉着他扯东扯西,最后说的话越来越奇怪,哪怕是路识青这种迟钝的也逐渐发现不对劲。
魏礼栀和容择待到下午才走,路识青迷茫得要命,实在是没忍住问:“容叙,你爸妈……说话好奇怪,你、你告诉他们……”
还没等路识青问完,坐在沙发上的容叙就懒洋洋点头:“嗯,他们早就知道了。”
路识青呆了呆。
什么?
魏礼栀不知道路识青的口味,送来的东西里有一包进口巧克力,包装皮都用的金纸。
容叙懒洋洋地拆开,一口一个:“我本来以为他们最近才知道的,后来我一复盘,他们八成在上次去星晨湾时就察觉了。”
只不过那时容叙还在美滋滋地觉得路识青喜欢他,并没有发现魏礼栀的奇怪之处。
路识青都懵了:“不是,他们……他们接受吗?”
“为什么不接受?”容叙疑惑,“性取向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不偷不抢不赌不毒,也不杀人放火,既然不犯法,为什么不接受?”
路识青:“……”
他家就不能接受。
要是被路家和谢家知道,肯定骂死他。
容叙正吃着,杜琳的电话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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