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昭:“……”
程一昭欲哭无泪。
他的“昭”不是这个“招”啊!
上午周哥过来笑着“威胁”他一通不让他告诉容叙,现在大魔王又来严刑逼供。
程一昭嗓音都在哆嗦:“容老师在说什么,我怎么……”
“我现在就过去。”容叙漠然道,“你不说我到了也自然会知道。如果周哥问我是谁告诉的,我只能说你了。”
程一昭:“……”
程一昭都要哭了,但他也觉得瞒着容叙不好,纠结半天还是如实说了。
“雪天路滑,路老师坐的那辆车一时失控追了尾……不过人没事!现在正在医院观察。”程一昭忙说,“真的没事,路老师还活蹦乱跳呢!”
容叙深深吸了一口气。
都进医院了,还叫活蹦乱跳?!
“好的。”容叙说,“先挂了。”
说完,没等程一昭再找补,直接挂了电话。
杜琳听着动静隐约猜到了什么,蹙眉道:“怎么了?”
“转道去机场。”容叙脸色罕见的冰冷,“定一张最快去川城的机票。”
杜琳吃了一惊:“今天的晚宴不是普通的走红毯,整个内娱就邀请了两个男艺人,那边都准备晚宴结束后定下全球代言人。你要是缺席,八成会上各大珠宝品牌的黑名单,到时候的资源……”
杜琳努力和他说明白利弊,毕竟她清楚容叙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打拼到现在的成就的确不容易。
容叙撑着额头,低声说:“没事,去机场吧。”
杜琳和助理面面相觑。
容叙的决定一向不会轻易改变,杜琳犹豫再三,见他心不在焉就算去了晚宴八成也没状态,只好让司机转道去机场。
按照程一昭的玄学说法,容叙生来就是命格极其好的那一挂,父母开明,一路顺风顺水平安长大,进入娱乐圈后一步步稳扎稳打地打拼至今。
容叙心境开阔从不缺爱,从来体会不到路识青的患得患失,就算是暗恋追求别人也依然细心满满,胜券在握。
可如今,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把心放在火上烤。
容叙常年滚热的掌心此时冰凉一片,一层一层地冒冷汗,领带好像勒得他喘不过气来,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一拽,后知后觉到喉咙因极度的紧张而干涩得发紧。
路识青……
好像一直都很多灾多难。
容叙刚认识他时,路识青才十九岁,平常人活蹦乱跳开朗的年纪,他却战战兢兢,畏惧整个世界,像是小心翼翼在走钢丝。
家庭的忽视让他迫切渴望爱,容叙随随便便一点好意就能让他视若珍宝。
路识青就算因自己的私生饭受伤,也不迁怒他;被自己的提议应激发作也只是偷偷躲起来哭。
好像唯恐给别人添麻烦。
现在也是这样。
下车到机场,飞三个小时的行程后落地。
容叙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在去医院的路上,关闭飞行模式的手机消息蹭蹭蹭弹出来。
【识青:我换新手机啦!】
【识青:呜呜呜消息都没了】
【识青:噫?容老师在忙吗,那我等会再来找你玩叭。】
一分钟后。
【识青:我来啦[猫猫探头]】
容叙闭了闭眼。
医院近在眼前,容叙戴着墨镜按照程间谍给的地址面无表情地乘坐电梯上去,见路识青还在嬉皮笑脸给他发表情包,直接一个电话过去。
路识青接了,他大概也觉得隐瞒这事有点心虚,说话底气很不足,所以开局就在那示好。
“容老师,我想你了。”
路识青难得主动说一次“情话”,要换了之前容叙早就乐得唇角咧到后脑勺了,但这次他没什么心思听他糊弄自己,直截了当道:“你在哪儿呢?”
路识青装傻:“什么?”
笃笃。
有人敲门。
天色已晚,周赴去酒店给路识青拿行李箱去了,路识青“唔”了声,只好边打电话边下床去开门。
“我能在哪儿呀?”路识青走到门口随手打开门,“我当然在酒店了……”
话音戛然而止。
容叙一身出席晚宴的黑色西装,上午做的发型现在已经乱了,他神色冷淡站在那,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挂断,皮笑肉不笑。
“路老师家的酒店开在医院VIP病房吗?”
路识青直接傻住了,贴着耳边的手机倏地从掌心滑下来。
容叙随意一伸手,把路识青刚换的还没暖热的手机接在掌心,省得一天之内换两次手机。
路识青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茫然道:“你……你怎么来了?”
容叙懒得和他解释,直接挤进来把房门关上,神色淡淡地把西装外套脱下,还挽着袖口一幅要修理人的架势。
路识青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小跑上前,想要解释:“我……我我……”
容叙“嗯”了声,侧头看他:“不着急,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路识青:“……”
路识青手足无措,呆呆站在那。
容叙提心吊胆一整天,在见到手脚完好还能活蹦乱跳的路识青后终于重重松了口气,他心中罕见地起了气,想要质问路识青为什么要瞒自己。
但所有饱含着怒气的质问在看到路识青苍白的脸后,瞬间消失殆尽。
大雪天追尾极其容易受伤,路识青好像天生运气不好,明明坐在最安全的位置却是唯一一个受伤的。
他脸色本就难看,带着病色的惨白,尤其是见到容叙后心虚和愧疚一叠加,更是苍白到近乎像是冰雪堆成的,轻轻一推就碎。
容叙立刻心软了。
他努力遏制住发紧的嗓音,把穿着病号服的路识青扶到床上坐好,轻声问:“伤到哪儿了?”
路识青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大概看出来容叙表情柔和了,才轻轻掀开袖子:“手、手臂伤到了……但伤口不深,只缝了几针。”
容叙看着那一层层的纱布,好像透过雪白瞧见当时的血肉模糊。
“还有呢?”他问。
伤口缝针,应该不至于住院。
路识青捂了下脑袋,干巴巴道:“脑壳……轻轻撞了下,医生说可能有点脑震荡,让我留院观察两天。”
容叙呼吸一顿,那股气顿时又冲上来了:“路识青!”
头受伤能是小事吗?!
路识青害怕一垂头。
容叙对着任何人都能舌灿莲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没有他聊不来的场子,现在嘴唇张张合合,却半个字说不出来。
路识青看容叙都被自己气到失语了,怯怯地伸出手去拽他的袖子:“容容叙……唔!”
容叙突然抱住他。
路识青一呆。
因为今天的晚宴,容叙难得换了香水,怀抱带着点红茶的香味和苦涩,牢牢紧闭地把路识青困住。
路识青不太习惯这么亲密,下意识想要拒绝。
但手刚触碰到容叙的胸口,后知后觉到……
容叙心口狂跳,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
路识青茫然待在他怀中,总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撞出幻觉了。
容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运筹帷幄自信沉稳,情绪稳定得让人敬佩,路识青从没见过他有过失控的时候。
可现在他却一反常态一言不发,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下颌贴着路识青的头顶发,还能隐约听到那微微发抖的呼吸声。
路识青呆呆地伸手,试探着抱住容叙的后背。
愧疚几乎把他淹没了,但他又不会哄人,只能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容叙依然没说话,好像只有抱着他才能平复心绪。
好一会,他才终于问:“是我没有给足你安全感吗?”
路识青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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