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寅笑了,不太当回事,摆摆手:“好。”
来时是坐救护车,回去是陈威廉开车送。
沈宝寅跟着陈威廉到达他的座驾旁边,一辆几年前产自德国的捷达,这不是他理想的交通工具,也觉得陈威廉年薪六位数却还坐这样档次的车有点吝啬,不过情况所迫,只能勉强坐上去。
陈威廉拉开副驾驶,转头要扶沈宝寅上车,却看见沈宝寅自顾自拉开后座已经坐进去。他叹口气,回驾驶室开车。
沈宝寅一上车便闭上眼休息,陈威廉想同他聊天,又怕打扰,一路从后视镜看他无数次。
到浅水湾,沈宝寅下车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赞扬沈宝寅胸怀宽广为人善良,他今天再次对他刮目相看。沈宝寅常常受人误会,他觉得他的夸赞对沈宝寅来说应该安慰良多。
可惜沈宝寅没看出他意图,匆匆下车,含笑朝他说了句“多谢”转身就走,一次都未回头看。
他在原地站了半天,回味着沈宝寅的笑容,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走了。
沈振东早得到沈宝寅受伤消息,若不是沈宝寅在电话里说没有事马上就回家,早一脚油门轰去医院。
他在家中急得围着客厅绕圈,丰姗拿折扇在一旁给他扇风消火,劝了半天才肯坐下等,见儿子全须全尾到家,眼含热泪扑上去拉着沈宝寅转着圈检查身体。
丰姗也慢慢走过来,担忧问:“阿寅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宝寅权当看不见她,只顾安抚老父亲:“都说我没有事,四肢健在,头脑清晰,没有被一袋面粉砸成白痴,还能找到回家路。”
丰姗脸色僵硬站在一边,沈振东一心在儿子身上,没有发现妻子受到冷落,刚放心一秒钟,又被沈宝寅玩笑气笑,说:“要你跟你大哥学习,你偏偏跑去做蛋糕!”
如果是其他人带沈宝寅,他说不定会怀疑宝贝儿子宁愿搬面粉也不要待在办公室舒舒服服上班是不是受人欺负。
但带沈宝寅的是丰霆,而丰霆为人他再清楚不过,铁面无私,如果沈宝寅愿意学,他不会不教,所以沈宝寅串岗一定是自己决定。
沈宝寅道:“我怎么没跟他学习,大哥以前就是从最底层做起,我做蛋糕也是学他。”
沈振东说:“讲不过你,你总是有道理,好了,回房去吧,今天受到惊吓,去泡个澡好好休息,吃饭让人叫你。”
沈宝寅说:“没有胃口,不必叫我。”
沈振东说:“好歹吃一点,我叫人送你房里。”
沈宝寅摆摆手往楼上走:“送来我也不想吃,不要吵我睡觉。”
沈振东只好作罢。
劳顿一整日,沈宝寅澡也懒得洗,慢吞吞脱掉鞋袜和外衣外裤,一骨碌进入被窝补觉。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他把灯打开,左右看了看,自己睡的这边床单上有褶皱,另侧床单居然也有凌乱睡痕。
沈宝寅呆了一呆,他向来知道自己是个睡觉不太规矩的人,晚上在床头入睡,早晨说不定翻到床尾。但也没想到今日已经这么累,自己还有精力在床上烙饼。
这时,他又闻到一股奇异味道,抬手嗅了嗅,发现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当时累了没在意,此刻倒是不太能忍受了,当即嫌弃地进了浴室将自己好一番洗洗涮涮。
出来以后发现床边悄无声息坐了个背对着他的男人,黑色丝绸睡衣,高大的背脊微弯,单手拿着他搁在床边几上没翻几页的英文原籍小说,正津津有味地仔细品读。
沈宝寅让他吓一跳,看清楚是丰霆,更加没好脸色。这人找他只有一件事,平常你情我愿苟合倒也无所谓,今天他浑身不舒服,再看到丰霆只觉得两条腿更疼了。
他踱步过去,头发上的水没擦干,往丰霆身上凑,一把夺走他手里自己的书,晃了一下脑袋,把水珠甩到丰霆脸上,道:“你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吗?”
丰霆抬头看他,沈宝寅的皮肤一直都很白,比砂糖还白,过了水更是散发着一种甜腻的气息,像葡萄上的霜。
“人都是我的,书算什么。”喉结攒动一下,他把沈宝寅扯过来摁在自己大腿上坐好,然后拿过沈宝寅肩膀上搭着的干毛巾给他擦头。
沈宝寅不愿意,扭了下屁股,叫他抬手轻轻打了一下以后,在雪白浴巾下用黑色的眼珠瞪了他一眼,看着有点儿生气,却也不动了,老老实实的。
丰霆的手法很轻柔,擦着擦着,沈宝寅虽然刚刚睡醒,在规律的动作和丰霆温暖的体温中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他的脑袋渐渐歪到丰霆肩膀上,丰霆停下动作,叫了他两声,他没搭理。
过了会儿,丰霆把他轻轻抱到床上躺下,把被子也给他盖上。他正想着丰霆居然良心发现会照顾他,就感觉到身边的床塌陷下去一些,有个高大火热身体拥住自己。
丰霆从他身后抱他,他迷迷糊糊翻到丰霆怀里,把大腿搭在侧着身体的丰霆胯骨上,说:“轻轻做,不要把我吵醒。”
丰霆让他气笑了,拍拍他屁股,说:“只是来看你,你出事的时候我还在飞机上,等我听到消息,你已经离开了医院。我回家了,发现你睡得正香呢。”
“你来了就没走?”
丰霆笑一笑,没作声。
所以他在那边呼呼大睡的时候,丰霆就这样盯着他看了一下午?沈宝寅心里感到一阵畅快,又有些别扭。心情时好时坏,扰得他心跳啵啵乱跳。
联想到床上另道睡痕,沈宝寅心里已经相信七八分,然而他还是问:
“你不要骗我,我刚刚醒来怎么没看见你?”
丰霆看上去颇为无奈:“我在你身边一下午,只那一刻去阳台抽根烟。”
沈宝寅皱了皱鼻子,果然闻到丰霆身上清淡烟草气息。
他都不知道丰霆竟然会吸烟呢?也不知道这么冷冰冰一个人眯起眼睛吞云吐雾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听说是砸到胸口,现在感觉怎么样呢?还痛不痛?”丰霆的手柔和地抚摸上沈宝寅的胸膛。
现在才想起问,没诚意,真像前戏的一部分。
沈宝寅把他的手打下去,没好气说:“没有受伤,你也不用解释那么多,我是死是活本来也同你没关系。”
丰霆把他的话当作负气:“好,是我自作多情,我非要关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最怕累,去搬什么面粉?”明知故问!
他会去做苦力本来就是去搏好感,搬面粉的都是年轻人,偏偏他不去,不是故意显示自己身份特殊?
沈宝寅冷笑一声,没说话。
丰霆也不生气,轻描淡写道:“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受伤,你就再也不必去楼下了,知道吗?”
沈宝寅急了,睁开眼回头瞪他:“凭什么管我?”
丰霆在他屁股上摸一把:“你忘记你还是我秘书?”
沈宝寅理亏,忍气吞声说:“你以为我愿意吗?每天都揉面搬面,我好累。腰都好酸,你管上管下,怎么不管一管如何提高生产力?我觉得工厂可以引进一些机械,光靠人力太费劲。”
丰霆说:“下个月就会有改变。”沈宝寅的受伤让他发现有些部门的设备确实太落后。
沈宝寅说:“那太好了。”
这家伙,一见到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非得低三下四哄上几句才肯愿意同他好好说话。
该觉得头疼的,丰霆却笑了,手不自觉摸到沈宝寅腰上,轻轻为他按摩解乏。很细腻软和的一把皮肉,揉着揉着,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沈宝寅被他的大掌按得很舒服,没意识到丰霆身体变化,哼哼唧唧地说了几句好听的:“丰霆,你对我要是能一直这么好,我也愿意对你好一点。”
丰霆短促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以前都对你很坏?”
沈宝寅说:“其他的都没什么,你讲话硬邦邦,别人看到我都和声细语,我觉得你可以学习一下。”
“别人是谁?陈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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