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曾因为几支小小甜筒背叛了他最爱的妈咪。
小姨的教诲虽然发人深省,可教育从来是种豆得豆的道理,结出怎样的果,全看当初施肥是否尽心。
十岁就丧母,缺少管教,父亲又从来没有良好示范作用,后妈更是从不插手他的教育,他要什么给什么,别人问起来,叹口气说:“你们不知道我的不容易,后母难当,把孩子管坏要被人骂。”
各种因素影响下,沈宝寅的性格比上海来的小姐黎梅君还要骄傲任性,比婚内大张旗鼓出轨的沈振东还要道德败坏。
中学时和坏朋友翻墙出校玩,误入灯红酒绿成人花花世界,被迫埋入一对又大又软胸脯差点窒息,见过这次世面,十六岁就成欢场熟客。
兰桂坊何人未听过沈少大名,一夜豪掷千金,令一家快要倒闭夜总会起死回生的红场贵人。
这样大的名气,连从不看八卦周刊的沈振东都有所耳闻,但他从不在意,沈宝寅是贪玩,但有钱人家的小孩,闯一点祸又有什么关系。
本身珍爱这个独子,加之发妻早逝,更觉亏欠沈宝寅,于是愈加宠溺,沈宝寅明日要出海钓鱼,游艇今夜就会泊在维多利亚港。
沈宝寅在他面前也一直很乖,十六岁了也很缠着他,在他下班到家时亲热挽住他的手臂,痴痴叫:“爸爸,辛苦啦。”
他觉得天上地下再也没有比沈宝寅更可爱的儿子。
沈振东是直到沈宝寅一夜御二女的丑闻在公司传开了才知道大事不妙,回到家中,他饭也吃不下,丰霆念大学,很少回家,通常家里只有两个人吃饭,沈宝寅休假回家,就是三个人。
正好这两天沈宝寅就在家里,在饭桌上,当着二婚妻子的面,沈振东把沈宝寅训斥一番,丰姗吓得不敢说话,可沈宝寅仍嬉皮笑脸不知所谓。
沈宝寅当然不害怕,这样糟糕的名声别人躲都来不及,他求之不得,最好沈振东马上明白他不是读书料,趁早让他离开校园,然后为了磨炼不成器的儿子,让他尽快参加工作。
遗憾的是,沈振东没能领会他的意图,当晚气到心绞痛。
全家人被吓一跳,急急请来家庭医生,遭到严厉叮嘱,五十出头就动脉硬化,注意身体啊大佬,否则赚得盆满钵满也难享福!
好转后,沈振东痛定思痛,沈宝寅成绩差,干脆带到身边学做生意,有他压着,至少不会再传出丑闻。
或许是被沈振东的发病吓到,又或许是因为别的,沈宝寅对此毫无异义,乖乖说:“我都听爸爸的,爸爸,阿寅以后都听话。”
丰姗却坚决不同意,说小小学生哥怎能不读书,成绩不好,学些艺术学科陶冶品性也好,说不定将来做个艺术家!
沈振东觉得很有道理,在妻子建议下,狠下心干脆将沈宝寅送离自己身边,送去澳洲读书。
那里安静,阳光又好,出去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才知道家里是多么好。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真的很喜欢撒狗血,写得很快乐,也希望大家看得愉快!
第0003章 沿着你设计那些曲线(3)
沈宝寅一开始当然抵死不从,他三餐难以自理,最恨同鬼佬打交道,让他出国同流放有什么区别。可沈振东吃下秤砣铁了心,到最后都没心软。
走的时候沈宝寅眼睛通红含泪乖乖同他说:“爸爸,我会想你,再见啦。”
当时沈振东心里不是不心疼,做父亲的,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儿子受苦,但有什么办法,玉不琢不成器呀。
小时管的少,沈振东长了教训,沈宝寅在外读书时当然有时时打听,只是传回来的消息总不尽人意,沈宝寅的性格早已形成,在外面依旧玩世不恭,学校在市区内,一下课他就去酒吧喝酒玩耍。
久而久之习惯了,生气都生不过来,只盼着儿子能健健康康囫囵个人回家就谢天谢地。
丰姗也劝他:“阿寅还没长大嘛,没关系呀,有丰霆这个做哥哥的在,阿寅一辈子不长大当个小孩也没关系,我们沈家又不是养不起他。”
沈振东才想起,是啊,他还有个大儿子,比沈宝寅大五岁,现在在港大读书,金融系,拿全额奖学金。虽然不是他亲生,但好优秀,十几岁来到他家,到今天从来都不叫他操一点心,钱几乎都未花过他的,聪明嘛,学校的奖金就够包足他的衣食住行。
他当然想把家业交给亲生儿子,但沈宝寅这个样子,怎指望呢。
日子一点点过去,到沈宝寅二十岁,玩世不恭花花公子长大,终于拿到大学毕业证。
沈振东有高血压和冠心病,难以承受长时间的飞行,四年里,沈宝寅赌气不回家,他也没有办法去澳洲探望,父子四年只靠电话联系。如想见到沈公子,至少需要请求三次以上,才勉强得到几张飘洋过海肖像照,模样同离港时无有变化,腮边婴儿肥一年年减退,下颌缩窄,目光漫不经心,显露出青年人独有的轻松倨傲。
沈振东每年要懊悔十几次当初为什么要把儿子送到天边去,毕业时间一到,一点也不愿意再让沈宝寅留在外面,十港币一分钟的国际长途一天要打三通,每通至少半个小时,每月通讯费用几乎赶超普通白领一年薪水。
每次一定会说的话是:“澳洲有什么好,快点回香港来,香港多么好,你是不想要爸爸了吗?再不返家来干脆你就去认袋鼠做爸爸!”
在频繁的夺命连环Call下,沈二少终于不情不愿坐上返回香港的航班。
独子回国,沈振东激动不已,为全公司带薪放假一天,携全家人去接机。
照片常常只有半身,看不出肥瘦,见了面才发现,沈宝寅同四年前相比几乎只是纵向拉长几公分,依然瘦条,好像从不吃饱饭,只有头发留长了,漆黑柔顺的发丝在脑后半扎成小髻,背住个黑色书包,慢吞吞走着路。
抬起脸认路的时候面容清淡漂亮,约莫有些雌雄莫辨,气质干净高洁,哪里像传闻里逞欲酗酒的花花公子。
如果此时有人问起他职业,沈宝寅答:“平时喜欢画点画。”对方一定哦哦点头,说:“难怪难怪!”
沈振东的眼泪都要掉下来,赶紧挥手呼唤儿子:“阿寅,爸爸在这里。”
他早已不敢记起当初望子成龙的期望,看到儿子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奇装异服纹身打钉,已经深深觉得是祖上积德。
沈宝寅走过来,软软地扑进他怀里,说:“爸爸,我好想你!”
四年未见面,儿子依旧如同十六岁时依赖他,沈振东几乎老泪纵横,感动到不愿放手。
沈宝寅窘迫一笑:“爸爸,好丢脸。”
沈振东才终于放他自由。
和爸爸打完招呼,像才注意到丰霆一样,沈宝寅笑容减淡,道:“你也来了。”
丰霆轻轻“嗯”一声,伸出掌骨清晰大手:“把包给我。”
沈宝寅轻轻微笑,听话把背包取下来,带着自己的体温递到丰霆手上,交接时手指不小心互相触碰一下,轻而又轻地被丰霆轻轻握了下指尖。沈宝寅眼中闪过一丝戒备,不太自然地收回来手,把粉红指尖蜷进袖口。
沈振东身体不好,在澳洲四年,只有丰霆代来看过他。
一开始,几乎一个月要飞来看他一次,态度冷淡,和他吃几餐饭,问两句学业,匆匆又返回去。
沈宝寅和他感情没那么好,猜测丰霆一定是奉丰姗之命来检查“流放”的继承人是不是真的无可救药,是不是还有威胁。
她费尽心思才将他从沈家边缘化,他当然不能叫丰姗失望,丰霆来的第三次,他干脆主动出门花天酒地,并且早在丰霆抵达前一天在公寓门口留下口信:朋友约会,对澳洲你恐怕已经很熟,请自便,恕不招待。
悉尼那样大,他刚拿到驾照,每次出门都心惊肉跳,拿着地图也经常开错路,每次都在陌生的道路尽头气得骂丰霆和他那个做情妇的妈。
丰霆坚持了十次左右,第二个学年开始,突然停止了每月一次“探监”。
沈宝寅一开始猜测大概是因为丰霆每次来都听说他在喝酒,得知他仍在堕落终于放心,后来又提出另一种可能性:也许只是单纯懒得坐十几小时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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