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边的叶凡抬头就是一愣,“你找谁?”
“找我的。”杨皓站了起来,皱着眉,“怎么来这了?”
黄毛支支吾吾,“……有点事。”
杨皓看了一眼还睡着的边牧,摆了摆手,“出去说。”
到了楼梯间,黄毛才说,“老大,那小子……跑了!”
杨皓一顿,不明显地抿了抿嘴,“不是叫你打断他的腿吗?”
黄毛低着头不敢看杨皓,语气里满是屈辱,“我已经打断了他一条腿!但他趁乱偷了我的小刀,把绳子割断逃跑了…”
杨皓闭了闭眼,没说话。
黄毛悄悄抬头看了看他不虞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们前后门都有人守着的,但他断了条腿,我们就没看着通风口了,那里至少有五六米高呢!可没想到那小子那么疯,居然一条腿也能爬上去……”
杨皓还是没说话,沉默地听他解释着,掏了根烟出来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呼了出来。
黄毛深知自己老大的脾性,越是冷静沉默,就越是真生气了,他的脸色控制不住地苍白下来,“老大,我、我不该推卸责任,是我的错,我等会儿自己去领罚…”
“不急。”杨皓眯着眼,从窗子往下看了看才出声道,“关野这么费劲逃走,就是想来找边牧,你带人在医院守着,要是抓不住他,你也别在我面前出现了。”
“……”黄毛愣了,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下跑了……
杨皓回了病房。
叶凡见他回来,就急匆匆跑去阳台的洗手间了。
他重新坐在床边,终于握住了边牧的手,“边牧,那混蛋……他配不上你。”
像是为了反驳他的话,病床上的边牧突然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关野……”
杨皓一顿,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边牧,醒了?”
边牧还没醒,浑身都僵硬地绷紧了,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似乎在做噩梦,显得十分难受,呼吸很急促,断断续续地喊着,“关野……你去哪……”
杨皓皱了皱眉,握紧了他的手没动,赶紧按下了呼叫按钮。
边牧又挣扎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杨皓生怕吓到他,轻声问,“边牧,你感觉怎么样?”
边牧还是不太清醒,发了好一会儿愣,突然说话,“老师……”
他赶紧接话,“江教授回学校了,晚点会再过来的,你别担心。”
边牧直直地看着他,似乎没认出人来,又恍恍惚惚地没声了……
杜医生很快赶过来,大致检查一下,又拿着刚出来的检查单,领着杨皓和叶凡到门外说话……
边牧听不见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目光慢慢聚拢,投向光线充足的阳台,路谦站在阳台边上,远远地看着他,似乎不愿意再过来了……
边牧突然有些委屈,眼睛酸涩难忍。
他浑身都疼,头也疼,骨头也疼,仿佛寸寸崩裂,疼得要命,心口好像有大石头砸过,喘气都带着剧痛,可路谦就像个路人一样,对他视而不见……
“哥……我难受。”边牧忍不住低低地喊了一声。
路谦动了动,最终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他恢复一贯的温柔哥哥模样,垂眸看着他,就像过去他生病时一样,静静地陪在他旁边……
“对不起,我没办法照顾你了。”
路谦坐在床边,无奈地抬了抬自己虚无的手掌,“不能再给你倒杯热水,不能再盯着你吃药了……”
边牧咬着嘴唇,忍着眼眶里的泪水。
路谦叹了口气,“你长大了,要是找不到爱你、照顾你的人,就自己好好爱自己,照顾自己,好吗……”
边牧终于忍不住了,一连串滚烫的眼泪滚落下来,压抑地啜泣起来……
路谦伸手摸他的额头,却无法触碰到,“别哭,小牧,是哥哥做了错事,没办法陪着你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边牧哽咽着,“我……原谅你,我没怪你了……”
路谦顿了顿,才轻轻碰了一下边牧的脸,“那……你也原谅自己好吗?我知道你也不想的。”
边牧泣不成声,“哥……”
“我在呢。”
“我好想你,我想你回来……”
“我知道,对不起……”
边牧突然激动起来,“不!你不知道!你不要我了,关野也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
“小牧,别哭了……”
“我再也不想一个人了!我受够了!”边牧仓惶地想抓住他,“哥,我去找你好不好?我把命赔给你,我不想要了……”
“小牧……”
……
杨皓听到声音探头进来看,只见边牧正对着床边说话,还情绪很激动地伸手去床边抓什么东西,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可是,病床旁边根本什么都没有……
“边牧!”杨皓赶紧冲进去扶住他。
杜医生进来一看就皱眉,赶紧吩咐护士,“快给他吸点氧!”
边牧的气息弱了下来,萎靡地瘫软在杨皓怀里,低垂着头,嘴里还一直低低叨念着什么……
杨皓低头凑近了一些。
“你等等我,我赔命给你……我赔给你,我不要了……”
他的脸色倏然一变,看向杜医生。
杜医生也听见了,眉心紧皱,但没有说话。
等护士把氧气罩给边牧戴上,杨皓才转向杜医生,手都有点发抖,“医生,他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杜医生点头,“他刚刚应该是产生幻觉了,而且有抑郁倾向。”
他指指旁边的检查单,“还有我刚刚给你看的,他的心电图检查显示心脏也有些问题,心律不齐,血容易供不上来,一旦控制不住情绪就容易发生危险,但躁郁症这种病,控制情绪本来就是个大问题。”
杨皓眉心紧皱,“那该怎么办?”
杜医生道,“我建议还是转去三院,那里对他这种情况有更完善和成熟的治疗方法,但江教授的考虑角度不一样,他不太同意。”
杨皓看了看戴上氧气罩的边牧,脸色似乎好了些,人也安静下来,“我会和江教授谈谈。”
“好。”
……
边牧缓过来后,一直没再说话,精神萎靡地沉默着。
他基本都不动弹,最多也就呆呆地往阳台看着,但这更让杨皓焦虑,因为那里根本就空无一人。
杨皓没办法,干脆自说自话,把自己过来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边牧没什么反应,好像直接把他给屏蔽了。
但边牧倒是偶尔能认出叶凡,叶凡惊喜得差点哭了,赶紧缠着他说话,但也没说上几句,边牧很快又陷入发呆的状态……
到了下午,边牧又开始不太清醒了,连叶凡也不认识了,喃喃自语,颠三倒四地一会喊老师,一会喊路谦……
杨皓心里着急,找杜医生来看,等到的回复却是无能为力,他也无法加大药量了,因为副作用太大了,会给身体带来压力。
杨皓只好给江教授打电话,但江教授那边似乎有事,听了之后,只说他晚点就过来处理。
傍晚,黄毛战战兢兢地回消息了,他们在医院没有发现关野。
杨皓这时已经顾不上关野了,边牧的状态实在太差,听着他时不时漏出来的轻生字句,杨皓吓得恨不得直接就把人弄去三院……
没多久,江教授的电话来了,“杨皓,你们在病房吗?”
“在,怎么了?”
江教授似乎在跑步,喘得厉害,“边牧的养父母过去了,你和叶凡无论如何要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见小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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