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教授瞪了他半天,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变成这样,也不忍心再骂了,沉默半晌才说,“你是我最欣赏的学生,我不求你更上一层楼,只求你安安稳稳,不要再出事,你懂不懂啊?小牧!”
“我知道……”
江教授坐下来,拍拍他的背,“好了,是我话说重了,你平复一下。”
过了一会,边牧抬起头,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了,“我没事。”
江教授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是我太着急了,你也要体谅老师,我看不得你这样啊!”
“我明白,我以后不会了。”
“知道就好……不然你还是过来我家住,你师母也整天念叨你……”
边牧一听,浑身都紧绷起来了,赶紧摇头,“不用,我习惯了一个人住,我没事的,以后一定按时吃药!”
江教授反应过来都气笑了,“现在倒这么听话了!看来你最怕你师母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吧!这样吧,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擅自停药,你就必须住我家去,没得商量!”
“……”边牧想起之前住在江家的那一个月,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生硬道,“我一定按时吃药!”
江教授无奈,“行吧,你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还有,你怎么会和关野闹到派出所去?程峰也没和我说你跟谁打架,没想到是关野,你知道关野是谁吗?”
边牧犹豫了一下,眼前闪过昨晚那个酒气熏天的嚣张男生,摇了摇头。
“他是关纵的儿子。”
边牧一愣,“关大师?”
“是啊!你看你给我出的难题,老关前几天还打电话给我,让我照顾着点关野,这才开学呢,我的爱徒就把他儿子给打了,你让我怎么个人交代?”
“……”边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教授叹气,“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边牧十分愧疚,“他昨晚喝醉了,可能在阳台看到我,就上来敲门,要我给他做模特,我没同意,他就不肯走……我那时很烦,情绪一下没控制住,就打起来了。”
江教授皱眉,“谁先动的手?”
边牧低下头,“我。”
江教授到底还是偏帮自己徒弟的,“关野那小子也是……这不是惹事吗?哪有非得逼人给他做模特的?”
“不关他的事,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江教授叹了口气,“我看看你的伤吧。”
边牧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衣服拉了起来,他的皮肤很白,腰侧,背部,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痕,特别明显,看起来挺怵人的。
江教授直皱眉,“这么多伤!关野那小子……”
边牧顿了顿,“他人算挺好的,我那时不太清醒,动手也没轻重,他倒是一直克制着,没下狠手,他……他应该伤得比我重。”
江教授仔细看了看他腹部,“没伤到胃部吧?”
“没有。”
“没有就好。”江教授把他的衣服拉下来,“我会去找他谈谈,你不用担心,关野这孩子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本性不坏,就是个性太冲动了,应该能劝他息事宁人。”
边牧抿了抿嘴,“谢谢老师。”
江教授看了他一眼,又说,“还有安磊,那小子自从你去年离开后,缠了我整整一年时间,他现在也知道你不少事了,你有空和他谈谈,让他别瞎捣乱。”
“好。”
第6章 你就是个大尾巴狼!
第二节 课。
江教授敲了敲桌子,“大家先去画具室领画架和储物柜,这周我们画大卫石膏像,希望你们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让我看看你们的能力都到了哪里!”
“好!”大家都跃跃欲试,能考进美院的都是各地的尖子生,谁都想在老师和同学面前露脸。
当然,除了已经在附中混了四年的附中生,还有浑身都不得劲的关野。
边牧在隔壁的画具室准备分发画架和储物柜,安磊走了进来,“边哥,教授让我来帮忙。”
边牧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名册,笑了笑,“江教授让你当班长了?”
“嗯,他让我多帮你干点事。”
边牧明白了,“好啊,先把画架和柜子挪出来吧。”
油画系的画架和储物柜都是特质的,全实木,十分沉重,如果滑轮坏了,还得靠蛮力拖出来。
有了安磊帮忙,边牧轻松了不少。
很快,人群闹闹哄哄地涌过来了。
安磊赶紧冲上去把人都堵在门外,“在走廊排队,一个个进来领,到我这签名啊!”
安磊这么一说,附中的几个人也跟着嚎了几嗓子,外头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边牧笑了笑,开始一个个发画架和柜子
效率还是挺快的,不到半个小时,差不多发完了。
边牧看看名册,只有一个人那里还空着。
——关野。
关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边牧见他来了,直接拖了个画架出来推过去。
“这个太脏了。”关野说。
边牧没说话,看了看画架,大概是被哪个豪放派的同学用过,油画颜料刮得到处都是。
安磊从门口警惕地走了过来,“嫌脏就洗洗,画室里有松节水。”
关野正扶着画架,眼神是满满的挑衅,“不要,换一个。”
安磊皱眉,“你丫……”
边牧打断他的话,“安磊,给他换一个。”
安磊看了一眼边牧,忍了下来,从里面又拖了一个出来。
刚拿到手不到一秒钟,关野又说,“轮子坏了。”
边牧蹲下看了看,一个轮子被锁了,他把开关扳了起来,“可以了。”
关野推了推,继续发难,“轮子不顺畅,再换一个。”
这就是明摆的挑衅了,安磊是握紧拳头就过来了,“操!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边牧连忙拉住安磊,低低喊了一声,“安磊,你去门口守着,别放人进来。”
“边哥!”安磊气得都要冒烟了。
边牧语气强硬,“去!”
安磊狠狠地瞪了关野一眼,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外守着。
关野看着他的背影冷笑,“真是一条好狗!”
边牧皱了皱眉,“关野,我们谈谈。”
关野连话都懒得讲,吊儿郎当地倚着画架。
“介意我抽烟吗?”边牧习惯性地摸出烟盒。
关野不吭声,看着他。
他低头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咬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白烟袅袅中,这人的神色松懈了下来,透出了十分明显的疲态。
关野发现他的脸色真的很白,白得有点病态,整个人都精神不振,跟没睡醒似的,褪去了温和的表象,又能看出点颓废压抑的端倪。
“关野。”边牧随便找了张高凳坐下,给关野也推过去一张椅子,“坐下说。”
关野没回答,也没动,依旧靠着画架,拽得要死。
边牧没在意,继续说,“昨天晚上,我的状态不太好……是我不对,我正式和你道歉,对不起!”
关野微微皱眉。
边牧见他不说话,抽了口烟,继续说,“事情我已经做了,没办法改变,但我愿意补偿你的损失,你可以和我提,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补偿你。”
关野看了边牧一眼,对方的神色很诚恳,因为坐着,他只能微微仰着头看着自己,毫无防备地对着他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流畅的线条一路延伸入纯白的休闲T恤中,白得惹眼。
关野喉结微滚,惶然移开了目光,一股莫名其妙的暴躁席卷过脑海。
边牧没有留意他的表情,继续说着,“但有件事情……现在才刚刚开学,至少这一年内,我都会是你的老师,就算你再讨厌我,也还是要在油画系待下去的,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冰释前嫌,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一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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