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暴躁地搬起旁边床头柜,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他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边牧,把门一摔,出去了……
……
门砰地一下骤然合拢,眼前恢复了一片昏暗。
边牧垂下眼睑,依旧木木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发呆。
多少年了?
又有人……
想逼着他哭,逼着他笑,逼着他要像个人……
好多年没有这样了吧!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总觉得周围的人很奇怪,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些人说,你得笑,不然没人会喜欢你,哪怕你长得再漂亮,也没有家庭会想要领养你……
他一直很羡慕周围的小朋友,陆续被那些温和可亲的男男女女带走,所以,他逼着自己笑,天天都挂着笑容。
可是,最终没一个人喜欢他强装的虚假笑容,他们说他笑很怪,很瘆人,更加令人讨厌。
所以一直也没有家庭愿意领养他,没人愿意要他……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笑容为什么会很怪,因为他虽然笑着,心里却总想着与周围环境完全相反的事情。
如何自残,如何自杀,从哪个楼跳下来能当场死亡?用刀割开自己的血管,要多久才会失血而死……从他记事起,他就爱自己一个人琢磨这些了。
他不怪别人讨厌他。
连他也讨厌自己这种……为了掩饰肮脏内心的虚伪假笑。
……
被所有人遗弃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他努力想逃离这种感觉,努力去和别人沟通交往,可越是走近人群,他就越是显得格格不入。
那些人说,你有病啊?不会好好说话吗?大喊大叫干什么啊?
大家都在伤心,你高兴什么?你没有心吗?
你为什么总是打人?是不是对我们不满?
不是!不是啊!
他只是想和他们做朋友,他也不想这样的,他只是……
无论他怎么努力地观察别人,却总是掌握不了正常人的交往尺度,他似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么太过亢奋伤害了别人,要么太过低落惹别人讨厌……
最后,周围的小孩都骂他神经病,没有任何一个小孩愿意和他一起玩……
生活的大海,渐渐死寂。
他依然期待着有人能接受他,但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感觉到窒息,就像困在一个沉寂的、没有终点的无尽深海里,不停地往下沉没,永远无法逃脱。
他热爱着生活,但生活却让他窒息和无望……
一日复一日,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活着真的很累,但他似乎也没有离开的理由……
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要到哪一天才能结束,但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会好的,总有一天,有人会救他,把他拖到正常人的世界里,让他感受到真实的笑和哭……
但不会是此刻。
从那之后,他就不再企图融入群体。
他总是孤身一人,静静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整天画着别人都看不懂的画,画自己的苦闷和走投无路,画自己的恐惧和彷徨……
他对自己的整个童年,只有一个深入骨髓的印象。
活着,真的好累……
……
边牧眨了眨眼,眼睛有些湿润。
他浑身都已经没有了知觉,没有痛感,像是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和孩童时一样……多少年过去了,那种麻木不仁的感觉仿佛穿越了时空,如影随形。
孙宇杭并没有给他吃抗抑郁的药,他的情绪低落到了谷底,正好是孙宇杭最不喜欢的状态……
这样误打误撞也好,至少能拖一点时间……
但他不知道孙宇杭能忍耐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又还能坚持多久?
关野回去看到家里的情况,应该会报警吧!但孙宇杭的来历根本就没人知道,他没有和周围的人说过……他们会找到他吗?
他会不会被永远困在这里,成为孙宇杭的玩物……
边牧闭上了眼睛,他的生活……原本就没有什么希望,要是还让他沦落到这个地步,那还不如……
他挣了挣手,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绑着手的PVC扎带勒破了他的手腕。
那还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黑暗中,他的手腕紧贴着扎带,磨了上去。
一下。
再一下……
……
第44章 找到我了吗?关野…
“轰隆隆——”
几阵雷声轰鸣。
外面骤然传来了雨滴敲击窗沿,“哗哗嗒嗒”的声音。
房间的窗户用木板完全封闭了,边牧只能听到声音,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过去了多长时间。
他没感觉到饿,最后连刺痛的手腕也没有了知觉……
“吱”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轻微的气流裹挟着空气中的灰尘,在冷蓝色的灯光中旋转漂浮。
边牧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盯着眼前起伏着的大小颗粒。
孙宇杭一看他那副死人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把一塑料袋东西“砰”地一下,扔在床头柜上。
“吃点东西!”
边牧缓缓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不饿。”
“我管你饿不饿?”孙宇杭从里面拿出一袋面包,撕开了包装,直接抵到他嘴边,“吃!”
边牧闭上眼睛,没吭声。
孙宇杭冷笑,“你这是干什么?别担心,这才过去一天而已,一天不吃饭死不了!”
他也不管边牧了,自己吃了起来。
原来已经过了一天了啊!
边牧听着外面雷雨交加的声音,外面的雨似乎下得很大,夹着呼啸的狂风击打着窗户,甚至能感觉到窗户都在摇晃,咿呀作响,跟台风过境似的……
大学城虽然是个岛屿,但也是个大岛,似乎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风雨……
他们才离开一天,应该也不会走太远,这里到底是哪儿?
孙宇杭吃完了一个面包,正要再去拿一包,突然被边牧吸引了目光。
边牧蜷缩着靠在床上,扭头看向封闭的窗子。
他的领子被完全扯烂了,修长纤细的脖颈裸露无遗,微微弯曲着,流畅地延伸到白皙的肩膀和锁骨,清瘦的喉结随着他浅浅的呼吸,轻微滑动着……仿佛优雅的白天鹅一般。
孙宇杭看得忍不住吞了吞唾沫,他几乎能想象到这样的边牧要是能害怕到颤抖,那是多么令人迷醉的风景,他的下腹不可控制地燥热起来……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边牧会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到底是不是装的?会不会知道他喜欢什么,就故意装出让他讨厌的模样?
孙宇杭看了一会儿,突然凑近过来,掐住了他的双肩……
边牧的反应很迟钝,孙宇杭都快贴到他脖子旁边了,他才回过神,挣扎起来,可惜已经太晚了。
孙宇杭埋下头,在他喉结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当下就鲜血淋漓……
边牧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刚想要躲开,就被孙宇杭牢牢按压住,动弹不得。
孙宇杭满意地看着那白皙皮肤上清晰的血牙印,阴森森地笑了起来,“这是我给你留的印记,喜欢吗?”
他伸手在那渗血的伤口上抹了一下,当着边牧的面,把沾染了殷红鲜血的手指,放进唇间舔舐……
他妄图从边牧脸上看见惯常的恶心和恐惧。
可什么都没有,边牧只是紧皱着眉头,仅仅是因为疼痛而已。
“操!”孙宇杭气愤地低骂了一句,这下他可以断定边牧没骗人了,肯定是有什么药吃错了,才把人弄得奇奇怪怪的。
他把掉在地上的药盒捡起来,扔在床上,“你的药到底怎么吃?哪个没吃够?”
边牧僵着脖颈,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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