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闻涛的声音传来,“要我说,他和江教授的关系一定不简单,不然江教授怎么舍得下面子去找我们校长?谁不知道校长向来都不爱管这种杂事的!”
边牧皱了皱眉,掐灭烟,沉默不语。
他不想和杨闻涛正面冲突,那样只会让事情会更加复杂……
旁边有人问,“校长说你了?”
“说了啊!说我到底干的是什么事?让江教授豁了老脸去找他,妈的,这一顿可骂得我够呛!”
有人叹息道,“也不知道江教授在想什么?现在边牧只是被说了一下,还没怎么样呢,他就这么大动干戈地护着,这么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了,还为这点事硬要搅进这混水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儿子出事了。”
杨闻涛冷哼,“儿子就肯定不是了,但别的嘛……你们也见过边牧那模样,长得细皮嫩肉,一副病怏怏的狐媚样……”
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听说江教授之前还曾经把他带回家去,住了好几个月呢,说不定啊……是包/养关系!”
边牧一愣,站了起来。
旁边的人倒吸冷气,“杨哥,这可不能乱说,江教授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可能……”
杨闻涛口气带着轻蔑,“说不定老树开花呢?要不哪个教授会为自己学生做到这份上?他边牧能画就能画,不能画走人就是了,还用得着导师去那么费力亲自求人去压传言……”
这言论太过骇人,周围的人静默了一瞬,都不太敢接话。
……
边牧的手攥在门把手上,浑身微微发颤。
说他不要紧,是他自己画不了画,怨不得人……但为什么要给江教授身上泼脏水?
他想过自己的事可能会连累江教授,但怎么都想不到,杨闻涛竟然会把江教授扯进这种事情里面,说得这么不堪……
如此德高望重的一个老艺术家,就因为自己,被人在背后肆意污蔑着最难听的污名……
外面有人似乎也听不下去了,“杨老师,这话可不能乱说,江教授在美院都多少年了,声誉一向都很好的……”
杨闻涛的声音传来,“我乱说?你们自己想想,边牧要是能画也就算了,可我听说他到今天上午还是没有动过笔,这手是肯定有问题!”
“江教授明知他不能画画,还这么维护他,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猫腻?你们见过哪个教授敢这么包庇学生?”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
杨闻涛继续道,“哼,之前招研究生的时候,我们那一届过线的人不少,我可听说还没出成绩前,江教授已经内定了边牧,说不定那时候就已经看上他了!”
有人忍不住劝他,“你还是别乱猜了,收敛点吧!江教授的资历摆在那,尤其是在油画系,说一不二的,你得罪他可没什么好处……”
杨闻涛冷笑,“我怕什么?反正都已经得罪了,我也没指望再去油画系,我偏要和他斗到底!”
“唉,你这何必呢?你难道还想扳倒江教授啊……”
杨闻涛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行?他以为他可以一手遮天啊!我大不了去纪委办告他,他那么包庇自己学生,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事!我就不信纪委办还拿不住他一个快退休的教授,开玩笑!”
……
边牧牙关紧咬,心跳如雷,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所有的怒火仿佛在一瞬间喷发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这种事情向来就是大众的谈资,事实真相如何根本就不重要,只要惹上,就是一身骚。
要是闹到学校里……哪怕最后查出来根本没这回事,江教授的声誉也毁于一旦!
杨闻涛这样的人……
死不足惜……
边牧的脑子轰轰作响,暴虐的情绪一浪一浪地往上涌,他狠狠地压下门把手,想要冲出去,但忘了门早被他自己反锁了……
“啪”一下,把手被他硬生生掰断了。
与此同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巨大的声响。
“砰!”像是洗手间的大门被踹了。
隐隐约约中,他似乎听到了熟悉暴戾的怒吼声,“你他妈说什么呢!你有种去办公室再说一次……”
“我说我的,关你什么事……”杨闻涛的声音也带着火气。
边牧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上断掉的把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发病了。
他已经开始看不清东西了,慌乱地扶住隔间的门板,额头抵在门板上,这一会儿的工夫,全身都是汗。
“……你他妈说谁有见不得光的事……”
“……是你啊!关野是吧,我上回就说了,边牧身边的人都不简单啊!现在又勾引上了关院长的儿子,都巴结到Y美去了!”
“操!你他妈欠揍……”
外面顿时一片混乱,打起来了,夹杂着骂人和劝架的声音……
边牧急促地喘着气,外面的争吵声和脑子里的声音乱成一团,此起彼伏。
“你这扫把星,去哪里都只会拖累别人……”
“你怎么不去死……”
边牧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根本挡不住那些尖锐嘈杂的声响,那些咒骂声就像是根植在他的脑海里,马蜂似的嗡嗡作响。
周围又凭空出现了很多虚晃的人影,在晃来晃去,不停地说着话,像是有无数个爪子在挠他的脑子……
边牧撑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出去,勉强稳住身体坐了下来,艰难地拿出裤兜里的药盒,拿了颗药塞到自己嘴里。
“扫把星……你离我们远点,滚!”
“永远都不要踏进这里一步……”
……
他手肘撑在膝盖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
冷静,冷静……
在这里发病,只会给江教授带来更多的麻烦。
但是根本没用,外面似乎愈演愈烈,争执打架声越来越大……就像是助燃剂一样,仿佛点燃了他浑身的血液,不断沸腾着,时刻处在爆发的边缘……
不行!
药为什么没有用……
他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早已弥漫口里。
“你是要把你周围的人全都害死才开心吗?”
“你这害人精!我们家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
不能再害人了……
够了……
他又哆哆嗦嗦地拿出了药盒,把小格子里所有药,全都塞进嘴里……
***
安磊原来一直守在洗手间门口,刚好碰上了之前附中的老师,老师拉着他去旁边聊了两句,也就几步路远而已。
但安磊刚好背对着洗手间,并没看见杨闻涛他们一群人走进去。
直到他听到一脚踢门的巨大响动,才匆匆跑了过来,走进去一看,洗手间里的人已经扭打成了一团,打得太过混乱,连谁跟谁都看不清了。
不过他记得边牧的衣服,迅速地扫了几眼,边牧不在里面,他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
但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喊了一声,“关野!你他妈怎么又打架啊?住手!操……”
关野也愣了,手压着地上的人,转过头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老师呢?”
安磊这才看到了被关野压住的人是杨闻涛,关野这是和杨闻涛又干上了……
他顿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冲了过来,用力拍隔间的门,“边哥!你在哪?边哥……”
关野一愣,“老师在这?”
他反应过来,也急了,这边打架这么久了,边牧居然没有任何动静!他顾不上管被压在地上的杨闻涛,赶紧跑过去另外一头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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