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绸缎在漆黑的魔宫之中飘扬,无数红灯笼悬挂其间,渲染出一片喜庆氛围。
幽暗的寝宫之中,叶云澜躺在床榻之上,四肢沉在熏香之中,虚软无力。
从第一日在魔宫之中醒来与沈殊见面,沈殊在此与他胡闹了一宿,之后几日,便似乎都在忙其他事情,没有时常来寝宫里扰他。
只是每日晚上,会端药过来喂他喝下。他不愿喝,沈殊便扣着他下颚,先自己喝一口,再一点一点渡入他口中,强迫他喝下,趁机占尽便宜。
叶云澜并不知道那些药是什么,只知道喝完之后气血顺畅,灵力充沛,身体比刚刚涅槃后醒来的时候好上许多,脸颊也有了血色。
大抵是些补气血的灵药,喝了并没有什么坏处。
但叶云澜一想到沈殊为何如此关切给他喂药补身,便碰也不想碰那些东西了。
沈殊虽没有立时碰他,但有时候忍不住了,便会在他掌心磨蹭。
在一开始的那番放肆之后,此人性情愈发显出恶劣,自己解决还不够,非要拉着他一同欢愉。
叶云澜阻不了他,只是他自己已禁欲多年,十分不习惯,碰一碰,很快便觉受不了。
沈殊便道他身体依然不好,言及要给他喝更多灵药。
叶云澜当时只想一巴掌挥到沈殊那张泛着薄红、盈盈带笑的脸上。
只是不知道沈殊在这寝殿里熏的是什么香,他只觉身体倦怠无力,时常出神恍惚,仿佛身在梦中,又似堕在云端。
沉寂黑暗之中,不知时间流逝。
忽然殿门被人推开,此番走进来的却不是沈殊,而是几名穿着黑衣的侍女。
走进来的几名侍女身上脸上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叶云澜看不出其面目,只看到了几双眼睛,还有侍女们手中拿着红色喜服。
他被侍女们扶着从床上起来,喜服层层叠叠换上,被人推到镜前。
镜子前显出一张苍白脸容,唇色浅淡,眼尾一点朱红,长长白发如月光如水银般从肩上流淌下来。身上喜服图案绚烂,喜庆吉祥。
苍白的发色与鲜艳的朱红交叠,无端端教人感觉惊心动魄。
侍女们围着他瞧,眼中都有痴迷赞叹之意,有侍女为他梳头,挽起白发,插上朱钗,又有侍女给他描眉画唇。
浅淡薄唇染上殷红唇脂,艳丽不可方物。
侍女们便纷纷赞道。
“待会尊主若是见了您这般模样,定很满意。”
“天底下再没有比您更为美丽的人了。”
“能够配上尊主的道侣,合该便是您这般模样。”
赞美声之中,叶云澜却只觉心烦意乱。
他想要逃,却倦怠无力得连指尖都难以动弹。眼前所见恍恍惚惚,似乎真实,又仿佛虚幻。阴影幢幢,他见不到出路。
手上的锁链不知被魔尊施了什么法术,侍女们看不见,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响声,觉到沉重。
红烛在殿内慢慢燃烧着。
有侍女轻轻道。
“时辰到了,殿下请跟我们走。”
他被扶起身,被几个侍女支着走出殿门,穿过了张灯结彩的回廊,来到魔宫大殿之前。
遥远处,男人正在大殿高座之上等着他,同样一身红色喜服,殷红眼眸盛着灼然。
大殿之中宾客遍布,无数双眼睛朝他望来。
喧嚣声中,魔尊从高座上走下,向他走了过来,来到他的面前,与他执手相牵。
“师尊。”
他开口喊道,从侍女手中把他接了过去。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满宴宾客也并不在乎他会不会说话,只是用赞美祝福的目光看过来,好似他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新娘。
他感到眩晕和恍惚。
所经历一切,似乎都在与前世交叠。
之后便好似一场荒诞恍惚的闹剧。
他被魔尊牵着走上高座,在万众瞩目之中,被对方牵着手,将血滴在一块血玉之上。
道侣契成。宾客掌声雷动。
他被对方揽在怀里,看歌舞升平。
魔尊要与他喝交杯酒。一杯又一杯。他被对方灌醉,迷离地依靠在对方怀中。
周围的喧嚣慢慢再没有听见了,只听得到男人胸膛的响声,一声又一声敲打在他耳边。
他忽然看到了红色的花海。
艳丽至极的,大片大片盛开的彼岸花。
花海之中有一条小径。
而小径延伸至花海里矗立着的一栋竹楼。
竹楼与天宗之中无比相像。
魔尊搂着他一路走过去,进到里边,里边的摆设,也与天宗很是相像。
他醉意朦胧,被魔尊轻轻放在床上。
“花好月圆夜。”
男人闻着他身上的香气,有些餍足道。
“今夜,师尊是我的了。”
第119章 温暖
魔域。
流明山。
远处魔宫锣鼓喧天,一排排艳红的灯笼将魔域天空映照通红。
有奏乐之声、司仪之声、祝福之声不断传来,而后渐渐归于沉寂,朱红的绸缎在魔宫各处飞舞,夜色进入深沉。
徐清月站在山上,抽出身后所负的长剑,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已忍不住要冲入那座漆黑庞大的魔宫之中,将自己昔年故友救出。
“莫冲动。”身后传来陈微远低哑的声音。
徐清越转过身,见到陈微远推着轮椅慢慢滑过来,他身上肢体残缺,胡须未剃,形容狼狈,细长眯缝的眼睛看着远处那张灯结彩的魔宫,瞧不出什么神色。
只是扶着轮椅的手,已经攥紧,隐隐有血迹渗出。
“而今我神魂躯体受损,虽然用敛神丹勉强恢复几分,却依然不能支持太久,太古炼魔阵布阵,不能缺少你。”
陈微远沙哑道。
“不要去做无用功夫,打草惊蛇,小不忍……则乱大谋。”
徐清月眼睛发红,道:“那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叶道友受此屈辱,被自己的亲传弟子侮辱冒犯?”
陈微远看着魔宫目光冰冷,神色有些扭曲,却终究还是道:“清月……不可妄动。”
“阵法未全,我们要等的人也还没有等来,而今你过去,也只是螳臂挡车,非但救不出云澜,反而会将自己折在里面。”
徐清月握着剑的手不断颤抖。
“所以,我们就当真这样眼睁睁看着?”
陈微远咬着牙,身躯有些发颤。
慢慢尝到了唇齿之间一点血腥味。
“是,”他艰难道,“而今……只能看着。”
天宗。
望云峰。
贺兰泽站在云天宫外,胆战心惊看着天空之中劈落的雷电。
整个云天宫都在颤动着。而此番景象,已经持续了三个日夜。
自从那日他到云天宫来汇报了魔宫婚宴一事,宗主所居的云天宫里,便开始渡劫。
这样庞大的雷劫,他此生未曾见。心中忧虑烦躁,怕宗主不能够顺利渡劫,也怕渡劫之后受伤太重,无法出手。
已是九月初七。贺兰泽望向西面,魔域的方向。东洲到魔域的距离需要大乘期修士御剑十日,此刻已来不及。
心中愧疚更深。
再一次深恨自己的实力。
什么天宗大师兄,绝顶天才,却一次又一次,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无法护住周全。
而此刻魔宫。
竹楼之中。
桌上红烛静静燃烧着。
周围一切都让人感觉恍惚朦胧。
叶云澜躺在床上,纯白的发丝如雪铺散,大红色喜服明艳昳丽。
他醉了酒,脸颊上有微醺的薄红,金色眼眸迷离涣散,又浸在熏香中几日,整具身躯都如水般柔软。
魔尊拥着他,手从他的脸颊慢慢抚摸而过,像摸着一片柔软滚烫的雪。
“我们成婚了,师尊。”
他轻轻道。
成婚。
叶云澜对这个词感到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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