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澜是他的。
永永远远,都该是他的。
他感觉到了渴。
喉咙干渴得仿佛要烧起来,又疼又痒。
目光里,眼前人薄唇一张一合,或许是因为方才刚刚品过茶,上面还带着些微盈润的水光。
他喉结滚了滚,终于克制不住,倾身吻了下去。
叶云澜语声停止,眼眸放大,似是因为过于震惊,一下失了神。
沈殊趁机抬手捏住他苍白尖削的下颚,俯身贴近,吻得更深。
两人唇齿之间发出细微的水声。
沈殊如饿急了的狼般含住眼前人的薄唇啃咬。
对方薄唇比花瓣更为柔软,而里面所盛甘露也如想象中一般甘甜,带着茶叶微涩的清香。
沈殊贪婪将甘露尽数篡夺,眼眸中燃烧着炙盛的火焰,愈来愈深——旁边念儿忽然道:“小弟弟,你怎么忽然欺负哥哥!”
念儿掌心里蔫耷耷的毛球也睁大了黑豆豆的眼睛,打量着两人,露出人性化的震惊过度模样。而后扑腾着翅膀,努力想要飞起来,同时发出“啾啾啾”的愤怒声音。
耳边喧闹的声音,终于令叶云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而后是一声清脆的响。
叶云澜一巴掌打在了沈殊面上。
沈殊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头歪向一边,俊美脸颊上浮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叶云澜站起身,神色冰冷,手心却在不断发抖,昭示着他已难以控制的怒火。
“清醒了吗?”
沈殊偏着头,没说话。
叶云澜的神色愈发寒冷。
他将刺痛的掌心垂下,寒声道。
“这些年,我将你收为徒弟,视你为亲子教养,引你入道,传你剑法,未曾藏私。”
“我对世间已无留恋,却对你寄予厚望。”
“可沈殊,你令我失望。”
沈殊神色微动。
喉咙中的干渴已经在方才冲动逾越之举中消解,神魂中黑暗的部分感到餍足,神智渐趋清醒。
但他并不后悔方才所为。
若说当年他隔墙偷听师尊自渎时候,还不清楚自己对师尊的感觉,那么当后来他身体渐长,日日与师尊在梦中相见时,便已经知道了,他对自己师尊,有欲望。
他一直把这个秘密埋藏得很好。
依照叶云澜的期望,踏踏实实修炼功法,尊师持礼,结交朋友,只为了叶云澜投来赞赏目光。
但他此刻忽然不想隐藏了。
他不想始终只被叶云澜当做徒弟看待,不想始终一无所知,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师尊,因为伤势之故,躺到另一人身下——旁人能做的事情,他凭什么不能做到?
沈殊迎向叶云澜目光。仅只是方才片刻,眼前人唇上苍白之色已消失不见,而是被吻吮得艳红肿胀,唇珠上甚至有些破皮流血,凝出玛瑙般惊心动魄的红。
他轻声道:“师尊,我只是想要帮你而已。”
“冥顽不灵!”叶云澜从未如此动怒,他一拂袖,桌上茶盏被他扫落在地上,发出破碎声响。
“……滚出去!”
沈殊没有动,而是继续问道:“既然旁人可以向师尊自荐枕席,为何我就不可以?”
叶云澜没有回答,只深深喘着气。
他面上因怒气引出的晕红愈发艳丽,忽然躬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一抹艳红从指缝中淌出。
沈殊瞳尖收缩,连忙扶住叶云澜让他坐下,想为他拍背顺气,却被叶云澜甩开了手。
沈殊手停在半空僵了僵,而后侧头看向旁边念儿,眉头拧紧,道:“太古地心芝,给我!”
旁边念儿担忧看着低低咳嗽的叶云澜,怒气冲冲瞪了沈殊一眼,急急道:“宝库虽然是念儿掌管,但是给宝库烙下禁制的却是吾皇,必须依照规矩才能够打开,浮云巅比武未完,宝库……念儿打不开。”
念儿说着,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哥哥才会突然这样的!”
沈殊沉看着叶云澜因咳嗽紧蹙的眉宇,还有指缝间愈发多的鲜红,终是慌了神。
他沉默片刻,单膝跪到叶云澜身前。
地面上碎瓷陷进他膝盖里,热烫的茶水浸湿了他衣物,他仿佛未觉,只是匍匐在叶云澜膝头。
他开口道:“师尊,徒儿错了。”
“徒儿只是太过担心师尊的伤势,才如此……口出妄语。”
他五指攥进掌心肉里,低低道。
“以后,师尊若是不喜欢徒儿提及此事,徒儿……不会再提。”
叶云澜剧烈的咳嗽声终于慢慢平复下去。
沈殊取出一方素帕,直起身来,想要为他擦去唇边的血,却被叶云澜抬手挡住。
叶云澜长睫低垂,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沈殊,苍白容颜上流露出一抹深深疲惫之色,低哑道出一句,“滚。”
沈殊定定看了他许久,才站起身将手帕叠好放在桌边,又清理了地面上散碎的瓷片,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道:“师尊,徒儿会获得浮云巅比武胜利,把太古地心芝取来给您。”
叶云澜没有予他半分回应。
直到沈殊身影消失,念儿担忧开口:“哥哥?方才那小弟弟,怎惹得你这样生气。”
待在天池山之中心灵无垢的山灵,即使已有万载年岁,但是对世间许多事情,都还不甚了解。
只是嘴碰了嘴,磕破了些皮,念儿并不明白叶云澜为何会如此生气。
叶云澜摇了摇头,拿起桌边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迹。
他掩住眼,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
沈殊方才强吻他时,看他的眼神,露骨而炙热,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他不明白,沈殊究竟是何时,对他生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
而对于这样的冒犯,他本该感到抗拒和恶心。
可是沈殊亲吻他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最开始的感觉,竟不是恶心。
而是……温暖。
毛球扑腾着翅膀跳到了他的膝盖上,打断了他思绪。
一团温暖的金光融入他身体中,让他郁结闷痛的胸口好过不少。
叶云澜抬手轻轻揉了揉毛球的脑袋,而后,看向远处飘渺浮云。
他想起这些年在书上看过的内容。
师者如父,对弟子行管教之责。而弟子犯错,不该对其置之不理,需以行引之,以心导之。
他在此世的时间已经不多。
沈殊与他,都不能再犯错了。
……
沈殊的心情阴云密布。
这种心情,体现在他对待浮云巅比武的对手时。出手愈发凌厉和疯狂。
直到他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击败第七个对手时,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畏惧。
而在击败对手之后,他没有再回去仙宫,而是整日游荡在天池山中,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这一日,天池山的钟声再响,沈殊纵身一跃,落到浮云巅比武台上。
他的对手乃是熟人,亦是天宗同门。
天宗大师兄贺兰泽已经在上一次天池山论道会中夺魁,此次参加论道会并且有资格进行浮云巅比武的,便只有他和另一人——容染。
容染是此次论道会中仅有的几个元婴期修士之一,亦是美人榜上出名的美人,更是许多人十分看好的夺魁对象。
因此今日不但仙宫观战席上坐满了人,就连浮云巅比武台外也围聚了许多修士。
容染静静站在沈殊对面。
一袭青衣,眉目如画。
只是,比之三年前外在温雅持礼的他,被栖云君罚面壁三年之后,他肤色苍白了几分,神色之中有化不开的阴郁。
容染手中持着一把青色灵剑,微笑道:“许久不见,沈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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