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地说,是在酒吧的二楼。
“哦,你们问的是越越他们呀……”
兜了一圈,两人还是像往常一样时间出发回到大学城。不过没有回各自学校,而是先去了趟酒吧街。
放着《莫呼洛迦》音乐的酒吧里,依然不正经的老板蛇一样地卧在一张卡座上,吞云吐雾地吸着水烟。
他看着宁小北捂着嘴巴,一副“拒绝二手烟”的模样,低头一笑,露出十指涂了墨绿色丹蔻的指甲,那绿色就像是沉在湖底几百年没有见过阳光的厚重苔藓,阴暗厚重,几近于黑色。
“前几个月是来过这里,住我这间楼上。”
他指了指二楼。
“现在呢?”
范侠抬起下巴问道。
从刚才进门到现在就一直护在宁小北身前,从宁小北嘴里知道这是一间同志酒吧后,这家的神经就紧绷着——小北那么好,被别的男人看走了怎么办?
“哎呀小弟弟,与其担心你身边这个,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这里‘遍地飘零’,都是‘无一无靠’的可怜人。最缺的是弟弟你这样的猛|男了。”
Vendy说着,冲着范侠吐了一口烟圈。水烟的烟气不同于普通的香烟,带着一股雾气,和一股水果香精的味道,从他的嘴里喷出来,真有些神话剧里妖精的味道,吓得范侠往后一缩,躲到宁小北身后。
老板见状笑得前仰后合,可能被自己喷出来的雾气呛到了,又咳嗽了两声,眼圈红红的,更不像个人了。
“你们来晚了。”
他说。
“他们殉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范侠:在这种地方,我要好好保护小北,你们都给我闪开!
小北:保护好你自己吧。。。
第90章 遭人陷害 二更
殉情是绝对不会殉情的, 不然早就上电视了。
就算不上电视,怎么说一下子死了两个前重点高中的男老师,《新民晚报》社会版块也会给一小个豆腐干版面的。
两人想死, 没死成。
或者说是浑身艺术家气质的彭老师自觉对不起凯哥,某天喝醉了酒在三楼天台试图纵身一跃的时候, 被凯哥和老板见着了,死拉活拽地把他拉了下来,终于没有造成什么悲惨的后果。
顺便说一句,老板Vendy的中文名字叫做闻狄, 是彭越在美专的师哥。师哥大学毕业后, 认清了自己在艺术一途实在没有什么天分,就拿着爹妈给他创业开工作室的钱,开了这间酒吧。
而自认为前途光芒, 随便涂两笔就能卖的天价的彭老师在住了两年地下室, 一幅画都没有卖出去后,终于认清了现实。最终被家里人通关系,扔进了附中, 成为了一名并不怎么光荣的美术老师。
这对师兄弟虽然走得路子不一样, 不过感情倒是一直不错,所以彭老师失业之后没告诉家里, 而是前来投奔师兄。师兄也仗义, 白让那对苦命鸳鸯住了几个月,这个月月初他们才搬走。
也就是说, 如果三个月前宁小北不是火烧屁|股似得逃也般地溜了,又或者他之后拿着名片来找老板的话, 说不定他们早就遇上了, 而不是是像现在这样, 一头拼命地找,另一头早就离开上海,远赴他乡了。
凯哥带着他的小媳妇走了,回余姚老家去了。
和宁小北不同,范侠今天之前压根不知道顾凯歌和彭越的关系,还以为他们只是玩得来的哥们的。因为彭老师太宅了,凯哥出于关心才到处拉着他晒太阳做运动。现在想来,凯哥对彭老师是未免太关心了些。
“怎么顾家的老人,也知道他儿子是……么?”
范侠竟不知道如今中国做家长的都那么地开放了。
说实话,就他和小北的关系,现在也就是他那舅舅知道。小北的爹还不清楚呢。
他听了舅舅的话,决定等过两年,他和小北等彻底稳定下来再说。
其实在范侠看来,他和老大哪里还需要什么“稳定”“沉淀”,他们都“沉”了多少年了,“稳”得不能再稳了。
小北只有他,他也只有小北一个。他们之前的整整一半的人生都是一起度过的,之后的人生,也只有彼此。
但是舅舅硬要说什么,至少等大学毕了业,至少等他出了社会,有了工作再说。就算是男女结婚,也要有个保障呢。何况他们这样的关系,没有经济基础什么都谈不上。
这点范侠也是同意的,他从小在他爹范建和舅舅赵景闻手下长大,他们都是典型的传统中国男人,骨子里带着点大男子主义,但是在养家养老婆,孝顺父母这样的事情上是绝对不推脱的。
别的不说,他爸和他妈离婚那么多年了,每年逢年过节,范建还要带着礼物去范侠的外婆家探望老人家呢——相比之下,他妈可不是年年过年都会回家省亲的。
“小弟弟你做梦呢?他家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要他们接受儿子是个gay,不如让他们去跳黄浦江。今天知道,明天就送到县城里精神病院去好不好?”
闻狄白了范侠一眼。
“反正上海这边的学校是待不下去去了。老顾呢,先回家教书一段时间,他们那边也缺老师,尤其是男老师。至于小彭呢,就说他是城里搞艺术的,去山里采采风,左右先把这个年过去了。反正小彭他平时也几个月几个月不回家的,他爸妈都习惯了,不会多心。”
知道两位老师都没事,宁小北和范侠的心这才放下了。
不过更多的是唏嘘,人生太无常了,本以为永远都在那里的东西,永远都在那里的人,扑簌一下就会换了地方,乃至永远都不见了。
“小弟弟,我说什么来的,你早晚会到我这里来的,没说错吧。”
闻狄说着,又要去勾宁小北的下巴,被范侠“啪”地一下打了爪子。
看谈的差不多了,两人也就准备告辞了,范侠几乎是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他可实在受不了这老板,还有周围那些男人看他的眼神了,怎么个个都要吃了他似得呢?
“你这男朋友,不错啊。”
外头冷风吹吹的,闻狄抱着胳膊,把宁小北送到门口就没再往外头走。
“他不是同志,我一看就知道。”
闻狄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蛇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就不一样了,你一看就是。我当时还想着,不容易啊,今年新来的同类里有这样一个小帅哥。谁知道名花有主了,还是个零号。”
“我求求你声音轻一点吧,整条街都要听到了。”
宁小北一边说着,一边往身上披外套。
从“现实世界”里就是这样,人家做同志的,十有八·九都自备gay达,偏他什么都感应不到。不然也不会白白由着他老爸瞒了几十年,更不会看走眼,以为卓雨杭对自己有意思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宁小北做基佬做得挺失败的。
要不是顾凯歌和彭越两个表现的太明显了,他可能和范侠一样也就刚才才知道他俩的关系。
“不是同志,还喜欢上你了,说说,你怎么做到的?”
想把直男掰弯,难于上青天。
黑蛇精那么多年的功力,至今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那些误闯了VENDY的直男,多半都和卓雨杭那晚一样,被他要么逗弄的浑身发毛,要么直接就是骂两句脏话走人,更有甚者还有想要动手揍人的,实在不文明。
范侠这样,明明一踏入酒吧,肉眼可见地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仍然搂着自家小爱人不放的,硬做出一副宣示主权的拽样子。闻狄自打踏入这个圈子一来,还是第一次见。
宁小北拉着袖子管,低头一笑。
是的,他知道,范侠不喜欢男人,但是范侠喜欢宁小北。
“因为我陪了他整整九年。”
从小学四年级,到现在。从十一岁,到十九岁。
那么多同学,邻居,常乐蕴,丁哲阳,林子颖,还有更多名字都已经淡忘的,他们在范侠的生命力来来往往,只有我一直都在。
“切,青梅竹马是吧,嘚瑟什么……滚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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