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学校里还经常出现外国面孔,那些都是交换来的外国高中留学生。有人进来, 自然意味着有人出去。
这就是为什么宁小北一定要来一中上学的原因。
中学七年, 他在这里曾经受益良多。
“小北, 到啦。”
从工人新村骑车到一中的初中部平时只需要十分钟,虽然今天因儾份为开学的缘故,学校周边的道路拥挤了一些,但是两人还是在六点五十分就到达了学校。
是的,一中的上学时间是早上七点整。超过这个时间进校门的,不管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一律按照迟到处理。迟到三次就要全年级通报,通报到第三次,家长就要被请去教导处喝茶了。
但是宁小北知道,这还不是最严格的,要说严格,眼前这一幕才是……
“快,快,快!奔起来!还有五秒。五,四,三,二……”
七点一到,站在门口的女老师伸出手,将还没来得及跑进教室的小同学们拦住。
“后面的都算迟到了。男生二十个,女生十个俯卧撑,做起来。”
一群头一天踏入中学的小萝卜头们本以为按时踏进校门就行,不知道里面还有这种规矩,一时之间都吓呆了,站在门口半天不动弹。
“趴下,趴下,都听不懂人话么?跪在地上,两只手往前伸,屁|股翘起来。”
班主任闫老师把秒表塞进口袋里,冲着他们伸出尖尖的手指,大声喊道。
那刺耳的叫声,让本来分散在教室里叽叽喳喳说着话,彼此正在互相认识的孩子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排座考试,大家都临时找位子坐。不少孩子原本就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于是东一堆,西一堆地扎在一起,组成了各自的小团体。
范侠自然紧挨着宁小北不放。
倒是丁哲阳,不远不近地坐在他们隔着一条过道的斜对面。也不和新同学搭话,自己拿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着。只是厚厚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时不时地朝着门口瞟上一眼。
站在门口给这些孩子们下马威的就是他们未来四年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闫冰如。
她三十岁不到,生的苹果脸蛋,面庞白净,身材小巧,比如今已经有一米五五的宁小北高不到哪里去。
按说这样年轻的女老师,应该很是受到学生喜爱。不过此刻却人如其名,冷若冰霜,阎王似得吊起两条细细的眉毛,显得凶恶无比,把孩子们都吓呆了。
“闫冰如,多年不见,还是这个德行呢。”
宁小北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念道。
在那个“现实世界”里,他就是外面这群萝卜头里的一员。
为了照顾这些预备班的孩子,学校把他们这个年级的教室特意放在了两个花园之间的三层小楼里。那小楼比起其他教学楼都矮了不少,又在一片花木之中,很难找到。果不其然宁小北和其他的孩子们一同迷路了
幸好学校早有准备,安排了不少高年级的学生做志愿者,把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送到各自的教室门口。
当他开心地踏进预备班所在的走廊,准备走进教室的时候,就被这位老师拦在了走廊里,被要求和现在外面的孩子一样做俯卧撑。
当年,二十个俯卧撑还没做完,宁小北就哮喘发作,浑身冷汗,翻起了白眼。幸好隔壁二班的班主任隋老师见多识广,飞奔而来,将他送入校卫生室。
宁小北当天错过了排位考试不算,夜里还发发起了高烧。
等他三天后回到学校,赫然发现自己被闫老师发配坐到了最后一排靠墙的座位上,身后就是个垃圾桶 。
在一中各个教室,最后一排的那四张桌子,八张椅子,被历代学生们戏称为“特等座”——就是坐在再等下去,就要沦落到下一个班级,无药可救的意思。
原来宁小北被送去抢救的时候,正巧遇到校长前来视察新学生,目睹了一切,当即狠狠地批评了他们的班主任。
被发配到“特等座”,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时候的他可不像现在,在社会里胡打海摔惯了,脸皮厚得跟城墙似得。心思纤细的宁小北小朋友,立即敏感地察觉到自己被老师针对了。他又惊又怕,连续几次月考都没有发挥好,差点真的跌到二班去。
宁小北转着笔,看着那些个迟到的孩子们被体罚完后哭哭啼啼地走进教室。
一个挺白净的瘦弱女孩看着脏兮兮的双手和膝盖,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来。为了迎接开学,她特意在蓝色校裙下穿了一条白色的新丝|袜,如今膝盖都被磨破了,新袜子自然也“报销”了。
“是庄丽……”
范侠认出了她。
“哭什么哭?再哭让你爹妈把你接回去。我这里容不下大小姐,更容不下‘林妹妹’。听到了么!”
孩子们的情绪是非常容易互相传染的,几个小姑娘见庄丽如此,不由得也红了眼眶。没想到闫冰如先发制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她们眼眶里的泪珠都慑了回去。
庄丽低下头,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只敢小声哽咽了。
男生们互相之间看了看,各个低头不语,静若寒蝉。
见到整个班级“秩序井然”,闫老师那不怎么带着血色的浅唇微微勾起,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以后都给我记住了。谁敢迟到,就是这个下场。今天是第一天,做做俯卧撑就算了。从明天开始,迟到一分钟就去操场一圈。”
看到下面学生的脸各个惨白,自己的“下马威”到位了,闫冰如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教室。一会儿就是开学典礼,她还要代表青年教师上台演讲呢。
闫老师一走,教室立即“轰”地炸了开来。
男孩子们交头接耳,难以置信这看起来漂亮可爱的老师居然是个“母夜叉”。几个女生扶着庄丽和其他两个迟到的女孩子去厕所洗手去了,看来她们之间很快就会培养出友谊。
突然,宁小北“啪”地一下把笔扔在桌子上,范侠都被他吓了一跳。
回家路上,两人并排骑着车,范侠忐忑极了。
“怎么办?刚才排位考,我感觉我发挥的不是很好。”
排位考只有一张试卷,语数外三合一。
考试结束后,被考得晕晕乎乎的范侠打开新发下来的课本,发现最后那几道数学大题压根不是题目超纲,而是根本还没教呢,遂大呼不公平。
抱着和范侠一样心态的同学不少,这时候的他们还没领教过这位数学老师的厉害,纷纷问她为什么要考他们没学过的东西。
闫老师轻飘飘的一番话就让他们彻底偃旗息鼓。
“作为一班的学生,你们居然都不预习么?暑假两个月都干什么去了?学习究竟是靠老师还是靠自己?是为了老师学,还是为了自己学?你们要是以后都是这种学习态度,趁早去四班‘垃圾桶’。”
“别气馁。你不会,别人也不会。再说了月考、月考,就是说你每个月都有进步的机会。放心,我身边的座位永远为你留着。你要争取在毕业之前坐到我身边啊。”
宁小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老大你真幽默。”
范侠苦着一张脸,似乎更加黑了些。
就像是宁小北之前说的一样,考入一中只是第一步,路还长着呢。
“对了小北,刚才闫老师放学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回家后跟自己的家长沟通沟通,想想如何增进师生之间的情感’。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不明白不要紧,你舅舅明白就行。”
宁小北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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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你们老师在‘豁翎子(暗示)’呢。”
赵经理不愧是社会老油子,一点就透。
“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吃好饭,让小侠拿上来。明天你们带去学校。下课时间找个借口去一趟老师办公室,悄悄地塞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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