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久不见啊,这是我的朋友,请多多关照!”
“他是刚来了,现在连路都认不全,我带他走走。”
“回见啊回见!”
白须瓷有些恍惚,感觉自己像个被老板带去介绍的小实习生,甚至不自觉地就弯下了腰。
“啊,你们好,你们好。”
像个复读机器。
等到终于走到了会客殿,白须瓷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算见完所有妖怪了。
“行了,到了。”花栗鼠神采依旧飞扬,扭过头来看白须瓷,两个爪子缩到了袖筒里,似乎是觉得有点冷。
“真是谢谢您,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路。”
白须瓷点了点头,确实从心底里感谢这只小鼠,他刚才确实有点害怕路上的陌生妖的。
被这么一拉着介绍,倒是适应了不少。
“不必客气,我在议事殿里当职,你应当是在这里挂了职么?”花栗鼠自言自语道。
白须瓷刚想开口解释……
“我现下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和朋友你再聊了,往后若有困难,去议事殿寻我就好,记得挂我‘蜀鼠’的大名。”
说完就直接转身就走了,姿态很是有风度。
像是在告别小弟。
“……”
白须瓷看着这小鼠的背影,觉得自己在看电影的谢幕。
这走路走的,简直太有气势了。
“鼠鼠?还挺好听的。”喃喃自语道。
*
院子里还是有个池塘,旁边扎根着两颗高大的杉树,倒是看着和谐。
如果没注意到树干上的两只眼就好了。
“小白!”一个很激动的声音。
阿杉直接从土里跳出来了,甩了甩自己“脚”上的土,咔咔咔地跑过去了。
白须瓷差点没被直接吓退,磕磕巴巴地说:
“阿杉,你你你、先整整你的叶子。”
动手指了指后面。
阿杉扭着树干回头瞅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又挂掉了一些叶子。
于是挥了挥树杈子,把地上的树叶全部都安回去了。
并且动手缩了缩自己的体格,变成了小一号的杉木,也是白须瓷之前见的型号。
“呼,这样才合适点……”白须瓷用手拍了拍自己胸膛,好缓一下。
这一进门,一颗巨大的树咔咔咔地朝你跑来,冲击力还是略微大了些。
还有就是,这杉木不是常青树种的嘛?
怎么老是掉叶子?
白须瓷略带心疼地从地上捡了没注意到的几片叶子,然后给手动安在了树杈子上。
果不其然,一阵绿莹莹的光绕了过去,叶子又重新长在了上面。
看起来还挺结实。
“好久不见,你那次被传唤走,我也没见到你,还很担心来着呢!”阿杉伸出树杈子,把白须瓷带到了那个石桌那边坐下了。
“没事,没事。”
白须瓷到还没忘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于是直接开口询问了:“对了,麟山山脚下的杉木……”
阿杉一听这个话题,顿时兴奋起来了,很是激动地说:
“兄弟姐妹们全部回来了,原先被砍伐的地区已经消失了,大家都很开心!”
白须瓷闻言很是震惊,这才过去几天,就、就全长成树了?
“可是那猎场不是已经建了吗?你们怎么处理的啊?”语气相当疑惑,白须瓷有点想不通。
那云德镇县令的脾性,想来还是很在意麟山这块地的。
会这么容易放弃?
“哦,这个啊,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尊上出马的!不然不会这么快的解决的!”
“我就知道,尊上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白须瓷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能从这个树眼里看出星星的形状。
多了个粉丝儿。
“那迎亲队伍呢?你们的‘兄弟姐妹’没有看到?”白须瓷倒是还没忘了这事,当时他直接被梵越给捞走了,倒是啥也没看到。
阿杉闻言很是随意地回道:“那个啊,应该被吃了吧。”
白须瓷浑身都僵硬了。
“毕竟山下的精怪早就很不满了,因为他们一直在抢地盘,导致他们没地方住了。这回那群人还故意来挑衅,肯定会……”
白须瓷觉得喉咙里一梗,脑子里乱糟糟的。
“全死了?”慢吞吞地问,眼睛都没有抬。
阿杉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不对劲,还是很欢快地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跑了几个,反正是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这简直太好了,我们终于又能恢复平静的生活了!”
“再说了,我们只是在山上生活,人类为什么总是要打扰我们呢?”树杈子弯曲了下,支撑着树干,有点像托腮的意思。
“明明他们生活的地方是最大的,我们只有一个山头,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太坏了。”
白须瓷胳膊放在石桌上,手掌盖着半张脸,一时陷入了沉默。
痛苦jpg.
“你怎么了?”阿杉凑了过来,有点好奇,顺带扯了自己一个叶子,递了过去。
白须瓷抬眼看了过去,突然想起了之前在灵池那个免费送自己的皂荚妖。
怎么都这么单纯……
白须瓷伸手接了过来,用手指摩挲了下。
“我就是——”语气有点纠结。
阿杉褐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很是认真听的模样。
“我的意思是,你说,有没有可能人类也是有好的?”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你是在为他们辩护吗?”阿杉慢吞吞地质问。
白须瓷顿时心凉了半截,觉得好像不太合适说这个话,于是只好开口解释道:
“我就是瞎想的,当我没——”
“应该也有。”阿杉十分认真地开口说道,“但是我没遇到。”
“他们老是砍我们的身体,我不太喜欢。
“但是也有其他精怪说有人帮忙治伤……并且很喜欢人类。”阿杉陷入了疑惑,似乎自己也想不明白,“可我没遇到,我遇到的都是要砍我们的。”
白须瓷突然想通了,握住了那个树杈子。
“欸?”阿杉抬眼看了过来,有点懵圈。
“对,你说的对,人就是有好有坏的。”白须瓷开口说道,目光有些温和。
“坏的死了,就只剩下好的了,这样想是不是会好些?”
阿杉愣怔了下,然后树杈子弯曲了下,似乎是在回握。
“那我能遇见‘好人’?”
“能哒能哒。”
……
白须瓷算是明白了,自己根本没必要纠结妖怪吃不吃人的问题,因为立场本来就不同。
有好人,就有坏人。
有好妖怪,那想必也是要坏妖怪的。
为什么一定要先纠结物种呢?难道妖怪就是生性坏的吗?可是人也有天生怀种。
白须瓷趴在石桌上,十分认真地思考,倒也没注意池子里爬出来一个“东西”。
“你这小妖,怎么头发就这么散着,成何体统?”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响起。
阿杉朝那边看去,顿时有几分惊喜:“龟爷爷,您今天怎么出来遛弯了?”
白须瓷注意力被拉了回来,好奇地扭头看去,瞳孔瞬间放大了。
“您、您是那只龟?!”
面前的龟爷爷听到白须瓷的话后,顿时小胡子一撇,不大开心。
“不知礼数,老夫的名字叫石垚!”
背着那个龟壳,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白须瓷眨巴下眼,十分老实地喊:“石爷爷。”
“这还差不多!”石垚非常利索地把拐杖扔到了一旁,然后动手拿起了白须瓷的头发。
“为何不束发,就这么披着像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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