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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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渐行渐远,皇城的碧瓦红墙渐渐看不清了。
驰过护城河时,马车经过的雪地,原是空无一人。
当马车转过去后,雪地里闪出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青年恭敬地跟在一名少年身后,试探地问:“公子,你大老远来此,就为了看七皇子?”
少年正是北原世子宋北溟,他冷笑了一声:“我原想杀他,也想过放过他。”
青年一惊:“公子?”
宋北溟冷声道:“他既没了娘,也有可怜之处。今天见着了,倒是真有杀他的必要了。”
青年问:“为何?”
“因为——”宋北溟忽觉如芒在背,他猛地回身,只见背后茫茫雪原,他凌厉地眯了眼,望住了青年,“都越,你察觉到了么?”
都越迷茫地摇头。
宋北溟目光一沉,对虚空喊:“方循!”
雪地里跃出一道人影,跪在少年面前:“卑职在!”
宋北溟问:“你察觉到了么?”
“什么?”方循诧异地问。
宋北溟沉住脸。
方循转去问都越:“这里四下无人,公子说的是谁?”
都越一脸震惊地说:“我也不知,这里还有谁?可是有什么人是连你也察觉不到的吗?”
宋北溟怒道:“还是京里头日子好啊,你们骨头都给捂酥了吧!方循,你是北原最拿得出手的斥侯;都越,你在北原是尖兵。可方才我们被人拿箭指住了,你们竟然毫无察觉!”
两人扑通跪地。
宋北溟捏着手指道:“早就听说京里头有绝顶高手,汉老将军的身手我试过,算是一个。可这是摆在名面上的,天子脚下,国本安危,暗地里不知有多少杀人不见血的刀。”
方循思索着说:“可这么一把尖刀,为何会在此处?针对我们,还是七皇子?”
宋北溟冷笑一声:“我们早在此处,可此人只在方才露出声息,而方才只有七皇子路过。”
都越疑惑道:“那便是跟着七皇子来的了。可是,一个人的武功强到能避过方循的眼睛,又为何被派来保护一个失势的皇子呢?”
“你问的好。”宋北溟阴沉着,“上头那位,把这个皇子封了贬,贬了冷,狠心不管任人作践,丢远远的却又护着,为何呢?”
都越说:“既深藏爱护,又冷厌弃之,实在矛盾。”
宋北溟听着北风卷着雪的声音,确认了那位暗中高手已离开,他冷哼了声,才道:“谁知道呢?上头那位深不可测,为了废北原一个世子,宁可脏了宠妃的名声。他能把宠妃当刀使,便说不准会把这个儿子作何用。现下,连宠妃之死他都不查了,心可真狠啊。”
都越沉吟:“可那毕竟是亲儿子。”
宋北溟冷促地笑了声:“天家从来又不缺儿子。”
忽地有白鸽盘旋落下来,方循伸掌接了,边取信卷边疑惑道:“这么冷的天,什么急事,叫鸽部着急忙慌地送信来?”
宋北溟抬手便拿过了信卷,待看到上面的两行字时,他手中一松,信纸卷进风雪里。
“北原遇袭,王爷领兵出战,音讯无全;王妃披甲出征寻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醒:我对了一下细纲,上一章(第10章)天玺帝对话处,漏写了一个细节,建议大家回去补看有关谈论皇子吵架的部分。2022.6.25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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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帝师之材
就在燕熙一行前往皇陵去时,翰林院里一个从六品的修撰被一个正六品的侍读使唤去校勘前朝史书。
那修撰是个硬脾气的,知道人家有意为难,他也不肯示弱讨好,收拾了笔墨,抬步便走。
他才走到门口,侍读大人故意大声说道:“状元又怎么样?翰林院缺状元吗?每三年一个状元,本朝的活着的状元个个都是翰林院的人,他又不是独一份!怎就他清高,对什么事情都要论论理?让他校个皇贵妃的祭文,非要咬文嚼字地论事实。那些事实哪些真,哪些假,有谁知道,有谁在意?就他穷追不舍,非把事情闹到皇上那去,现下我们被罚了,他高兴了?”
旁边一个同品级的陈姓侍讲劝道:“张侍读消消气,人家与我们到底不同,那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这在大靖可是独一份,读书人哪个不清高?人家比我们有清高的资本,忍着点吧。”
张侍读挑眉道:“独一份?独一份糊不上墙的状元吧。上一届状元已经是从五品侍读学士了,他是一年都过不了考察的待选,今年的考校再不过,翰林院留不留他且要另说。”
陈侍讲继续劝:“凭心而论,他文章确实惊艳,就凭他的才学,梅大学士不会发配他出去的。”
状元抱着笔墨站在檐下听了个全,他把纸都捏皱了,一咬牙转回身,站到两位面前,撂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挤作一堆也是凭添困扰。今日话说开了,你们与我一同去回了梅大学士,叫他放我个外差,往后各自清净。”
张侍读没想到他一个下级还敢蹬鼻子上脸了,拍了桌子道:“好你个商白珩,有你这样和上峰说话的吗?”
商白珩面无表情地回话:“读圣贤书,做真君子。而君子不语人是非,有张大人这样当君子的吗?”
这相当于被商白珩指着鼻子骂人品不行,张侍读当即大怒,破口大骂道:“你竟敢非议上峰,规矩礼义都不顾了吗?”
商白珩软硬不吃地回话:“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张大人又讲礼义了吗?”
张侍读吵他不过,恼羞成怒,拿了砚台就砸过去。
商白珩直楞楞地站着,没避开,额头上被砸了个包,半边脸上全是墨,他这副狼狈模样,说话却还是有理有据:“君子动口不动手,张大人是不是君子,已经一目了然了。”
张侍读吵又吵不过,骂又骂不赢,怒火攻心,大叫一声就扑过去。
商白珩就等着这动手的机会,见人扑过来了,撸起袖子就和对方扭打了起来。
两个出类拔萃的读书人,打得披头散发,毫无形象。
旁边陈侍讲劝不开,一看情形不妙,立刻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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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两人都被罚了,商白珩果然被发配了出去,只是梅大学士爱惜他才情,没舍得踢他出翰林院,问他:“道执,你可愿去皇陵给七皇子做讲师?”
商白珩眼睛都不带眨地就跪下谢恩了:“下官愿意。”
他答得如此干脆,收拾东西又极是利索。把一众同僚看得大感不解,都觉得他是傻子。
商白珩出了翰林院便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他平时看着木楞,可这回办起事来,却是极为爽利,根本不是传闻中那般迂腐作为。他仅用两天就办妥了交接,第三天就顶着脑门上还肿着的包,敲开了皇陵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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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皇陵三天了,燕熙更深地明白了什么叫作虎落平阳被犬欺。
宅子漏风,薪炭紧缺,缺衣少粮,他和燕灵儿带来的现银有限,值钱的东西要么被扣在宫里,要么带出来的有内档也不能变卖,要想熬过这几年,钱就是头一道难题。
再有就是,他虽有现代知识,但古代的学问他不懂。原主没好好学,他只得自己恶补。
可圣贤书不同于白话文,很难无师自通。再者,他的目标是那个终极位置,要学的是帝王术。
他现在……最紧缺的教书先生,而且还得是帝师。
就在燕熙一筹莫展时,望安来报说:“殿下,有个自称是您老师的先生求见。”
燕熙诧异道:“何来先生?请他进来。”
商白珩跟着望安迈进了内室,他把沉重的书蒌往桌子上一放,回身朝燕熙拱手说:“微臣乃翰林院修撰商白珩,受梅大学士指派,负责七殿下的功课。往后微臣便与殿下吃住同行,直到殿下学成有为之日!”
商白珩是老师,不必对皇子行跪拜礼。他不卑不亢地说完,站得笔挺,对着燕熙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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