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玺帝终于露出点笑意:“你又怕朕,又要朕,朕就喜欢你这样。你天天缠着朕,不就是怕朕到后宫去?怕朕再宠了谁,忘记了雪儿留下的两个孩子?更怕朕生出新的孩子?是不是?”
“奴婢……没有……”英珠惶然地垂下头,“奴婢……不敢。”
“你这张嘴啊。”天玺帝道,“还是你的身子更诚实。说吧,你夜里几次欲言又止,是想求朕什么?”
英珠终于确认这是可以请旨的时机了。
他霎时振奋起来,这种振奋甚至能压.过他身体的恐惧,他眼中放出凶狠的光,声音因极度的仇.恨而颤抖道:“奴婢想杀一个人。”
“姜皇后?”天玺帝对一切了如指掌,他享受这种掌控人心的快.感,“她那样眼高于底的女人,羞.辱她,奚落她才是极致的痛苦。她现在一无所有,缠绵病榻,任人刁难,叫她感受当年两个孩子出宫前更甚的人情冷暖,难道不正好么?”
“可我就想要杀了皇后!”英珠猛.烈而尖利地叫起来,“皇贵妃娘娘薨逝,绝计有那个贱人的谋划!早就该要那个贱人陪葬!那个贱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羞辱奴婢的无能!那个贱人每呼吸一口空气,都是对我的讥笑。我要那个贱人死,一天都不要多呆在这世上!不手刃皇后,无以慰娘娘在天之灵!难了我恨!”
天玺帝喜怒不明地听着,最后道:“朕,允了。”
英珠软.身靠了过来。
这几年逐渐掌控了朝政和人心的皇帝满意地接受了英珠的献口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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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忠听到里面又传来喘.息和震.动的动静,拦住了端了水来的宫人。
他望着那马上要降下去的圆月,苍老地说:“把陛下的朝服等一应物事准备妥当,今日又会很赶,你们仔细了,莫要耽误了陛下上朝的时辰。”
宫人们都习惯了,脸上皆现出紧张的神色,各自奔走着准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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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慈如今已升至太医院正六品院判,他上头只有一个院使,是以在太医院的日子比之前自在了许多。
宫中嫔以上品级的后妃都由他来主诊。
今日他才入值,便听到来报说有坤宁宫的宫人来请药。
说是前几日新开的药有效,皇后这两日渐有起色,请太医院再续几份药去。
周慈听此,停下了手中写方子的笔,眼中隐浮阴郁,面上却仍是如平日和煦道:“前几日是谁给皇后娘娘请的脉?”
一个刚升了御医的年轻人热切地站出来,垂道站到周慈跟前,邀功道:“正是下官,下官瞧皇后娘娘久咳不愈,便斗胆改了药方,用了些重药。”
“你做的很好。”周慈微微阖眼,掩去了眼中更重的阴郁,再抬头时让人如沐春风,“今日本院去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叫外头坤宁宫的宫人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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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一片死寂。
往日来请安的人络绎不绝,如今门可罗雀,连地上落叶都没人扫。
中宫之主的皇后,只剩下一个家养的小宫女跟着,这宫女去请药,宫里头便没人顾着。
推开坤宁宫的大门,里头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周慈察觉,静得有些古怪。
小宫女怯懦地引路道:“今日周院判能来,我们皇后娘娘就有救了。娘娘这几日虽咳得少些,但仍是吃不太多少东西,如今瘦得不成样子。周院判,阖宫都知道您妙手慈心,求您救救皇后娘娘。”
周慈面无表情地答:“本院份内事,客气了。”
周慈拎着药箱的手指收紧,他一步一步走向坤宁宫正殿,盯着那扇临近的高门,眼底的仇.意.暴.涨起来。
小宫女引路正要推门进去,忽听里面传来凄厉的一声:“你们不要过来!”
小姑娘霎吓白了脸,惊叫了一声。
周慈宅心仁厚,既便在盛怒下,意识到有危险,还是本能地去捂小宫女的嘴。
可他毕竟只是个医者,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里面冲出来的侍卫。
那侍卫出来就是拔刀,见着周慈怔了一下道:“周太医?”
周慈认出此人是跟着英珠的侍卫,他飞快地扫了一眼侍卫身后半掩的门,眼底精光一闪。
周慈知道英珠对唐遥雪的情义,立即猜知了里面的情境,他不再掩饰自己的仇.恨,了悟地冷笑道:“外面交给你了。”
周慈踏进坤宁宫正殿,阖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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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窗子和帐子全都阖着,帐子也全放下了,空气中有灰尘的味道,阴暗又令人窒息。
可正是这样的压抑才能叫仇.恨.烧得更热。
周慈拎药箱的手指青筋毕露,他穿过屏风,看到跪在地上那个穿着明黄宫装的女人。
周慈重重地摔下了药箱。
英珠闻声回望过来。
他们无声对望,眼里皆是翻滚的复.仇.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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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下 雪化真相
周慈走到姜皇后身前。
姜皇后看到他时,升起获救的狂喜。
可当她看到周慈摔了药箱,便感觉到不好了。
姜皇后撑身往后退,质问道:“周慈,你跟这个贱奴是一伙的?”
周慈在后宫多年,早看穿了姜皇后忍耐贤惠的伪善面孔。
就是这个女人,叫唐遥雪在后宫生存艰难,也是这个女人策划了唐遥雪的死亡。
天玺帝查出真相,为了平衡而按下不表。
有资格在墓碑上刻上“未亡人”的人选择了忍耐,可是周慈做不到。
周慈在姜氏倒台之后,就开始对姜皇后用药了。
他原以为,只有他,今日竟遇到了同仇敌忾之人。
周慈看向姜皇后,这个人不再华贵,形容邋遢,可这种浅薄的报应不足以让生者解恨,更不能告慰亡灵。
周慈说:“姜皇后,你知道为何我们都恨你吗?”
姜皇后靠到墙角:“本宫自问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肯定是找错人了。”
周慈与英珠对视一眼。
英珠来得早,已然陷入冰冷的恨意中,他冷笑道:“你自己做了多少好事,你自己心理清楚。若你对人宽容,广结善缘,也不至于姜氏一倒台便门庭冷落。大家都在盼着你死,你没察觉么?”
姜皇后受不了这些低贱之人用这种态度与她说话,她恨恨道:“本宫乃大靖皇后!本宫做什么都是对的,本宫对你们有所指责,便是指点你们,你们竟然敢有微辞!”
“就是你现在这副嘴脸。”英珠取出一把小刀,对着姜皇后的脸,“让大家觉得恶心。凭什么我们用命来服侍主子,主子就可以随意践踏我们的尊严和生命,就凭你姓姜吗?”
姜皇后眼睁睁看那小刀离自己的脸只有寸许,她怕得两眼发直。
在利刃面前,权势、身份都如此的不堪一击,此时傲漫救不了她,倒台的姜氏也求不了她,她猛地想到什么,大声喊:“本宫有钱!坤宁宫的暗格里都是黄金珠宝,还有存在外面钱桩的钱!这些钱够你们活百年千年,本宫都给你们!”
英珠狂放地笑起来,他与周慈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一致的冷漠,会心一笑。
英珠道:“很多钱吗?”
姜皇后看到了希望,热切地说:“本宫宫里头有现银二十万两,加上银票一共有一百万两。姜氏的私库我也知道在哪里,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周慈听到这个数字也笑了:“真好啊,我们殿下正缺钱呢。”
姜皇后猛地一怔:“你们殿下?你们说的是谁?”
英珠忍不住得意地笑道:“我们都是忠于皇贵妃的人,你说我们殿下是谁?”
“燕熙!”姜皇后大怒道,“那个贱种!他怎么配拿本宫的钱!”
贱种!
周慈和英珠都受不了这个把唐遥雪母子都骂进去的词。
他们都往前冲了一步,英珠离得近,小刀手起刀落,在姜皇后脸上划出一道长痕。
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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