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森医生的这句话回荡在走廊上。
陆文州身体僵硬,却听出了其他意思,他看着医生,声音沙哑问:“什么叫做,未来一周是关键?”
“他已经转移入重症病房,如果这一周他还没有恢复自主呼吸和醒来的迹象,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耳畔的声音忽然变得越来越遥远,开始有些听不见,嗡嗡作响。
最终像是受到极大的打击,高大的身体一晃。
“文州!!!”
……
“时序,今晚把金秋项目的风险评估给我。”
时序坐在工位上,看见经理放了份文件在自己桌面,上面的字眼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微抬眸,墙上挂着的钟,熟悉的办公室环境,以及坐在对面看着自己,爱莫能助的女同事。
以及这一句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他……
回来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回来了?
下意识的摸上脖子,在摸到衣服下的项链时表情瞬间变了。
不对,他的项链还在啊。
站在身后的经理见时序没有理他,敲了敲桌面,继续发号施令:“上面很着急,辛苦你今晚赶一赶。”
时序看了经理一眼,心情已经在这一刻沉入谷底。
很不爽,非常不爽。
经理见时序竟然用这种眼神看他,有那么一下心头发怵,却又想他怕什么,这家伙绝对是不会走的,那么缺钱的一个人:“如果有困难可以及时提出,协调沟通。”
“我觉得我们确实需要沟通一下。”
时序把手放在文件上,拿起文件,他面无表情地举着文件,看着经理:“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做不出这样一份令领导满意的风险评估,麻烦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个位置你不会坐,可以给我。”
说完直接把文件丢在一旁。
坐在对面的女同事震惊的瞪大眼,仿佛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时序。
经理显然被时序这样的态度激怒:“时序,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现在是我请你做事!”
时序坐回位置上,靠着椅背,本就不爽的情绪此刻攀升到了极点,他抬眸盯着经理,冷声道:“刘贸然,现在是你不会做,求我做事,需要我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你听是什么意思吗?是你不会,求我做。”
办公室因这句话瞬间陷入僵持。
坐在普通职工椅上的青年明明是坐着的,却在这句话的气场下,硬生生压了经理一个头。
经理沉默两秒,忽然笑出声:“怎么,现在不爽了不想干了?就不怕我去领导那里说你不配合工作?”他知道时序需要这份工作,因为是领导见他情况特殊,提前预支过薪水。
这人不会走的。
“我确实是不想干了。”时序打开电脑里的共享文件,找到辞职信的格式,当着经理的面开始敲辞职信。
当初他真的是走一步生怕下一步没路,可是他最糟糕的已经走过了,在斯坦福最艰难的半工半读都度过了,为什么到了工作有了稳定收入还束手束脚。
这跟陆文州教他的快准狠完全不一样,生存法则,永远都是适者生存,敢于冒险的人会向上生存。
为什么他当初不敢,是因为没有人站在他背后,他没有父母,痛苦的时候甚至回头看都没有人,换做是过去这句话也不会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了。
他没有这样不顾一切的勇气。
是陆文州给足了他所有底气。
……他的陆文州。
真的是一场梦吗?
经理见时序竟然真的开始打辞职信,连忙的摁住他的手,要是这家伙走了那他就惨了,这些评估全都是时序帮他写的,他压根就不会,时序走了那他岂不是暴露了。
“好了时序,我知道可能是我语气不对,要不先不着急今晚交,后天早上再交给我可以吗?”
时序瞥了眼经理碰自己的手。
经理被这一眼看得背后发凉,悻悻然笑着松开:“可以是吧。”他见时序没说话了,也没有继续敲着辞职信,心里松了口气:“下班吧,今天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这件事不着急。”
说完便拿起被时序丢在一旁的文件,先自己拿走了。
生怕留下什么证据。
时序坐着没动。
坐在对面的女同事见经理终于做了,诧异的看向时序:“天啊时序,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勇了,竟然敢正面刚经理,实在是……拽爆了!!你早就该这样,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你的脑袋可以宝贝啊!”
时序见女同事为自己的行为欢呼,眸底荡开涟漪,试探问:“……你最近看了本小说,男主角是叫陆文州吗?”
女同事一脸茫然:“啊?什么小说?”
时序皱眉:“你最近不是看了本什么豪门小说,说书中主角时序被迫联谊嫁入豪门想要逃出豪宅?”
女同事眨了眨眼,没忍住笑出声:“你不会在说你自己吧?”
时序:“……”他陷入沉思,不对吗,之前明明就是这样的啊。
“你这是怎么了?”女同事见时序的表情不太对,以为他是太累了:“反正你刚都刚了,算是谋了个福利局,下班吧!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我也收拾收拾准备收工。”
时序还是不接,他继续问:“你最近确定没看小说?”
女同事笑着:“我们都累成狗了哪里还有时间看小说?”
时序:“……”
那……
是他做的梦吗?
“我收拾好了,先走了,你也早点走吧。”女同事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时序挥别再见。
时序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向日历上的时间,现在是2025年1月10日,好像就是他加班那天。
他低头勾出衣服里的项链,这就是陆文州送给他的蓝钻项链,项链都在这里,陆文州怎么可能会不存在。
如果项链不在,陆文州就是他的一场梦,可偏偏这条项链还在他身上。
这又该如何解释。
可是……
他为什么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他和陆文州……不是在商量山海+瑞星的事情吗?
脑子里一团乱。
夜早已经深了。
966的打工人关掉电脑,离开办公室,如行尸走肉的离开银行。
他背着包,坐上一趟3块钱的地铁,到了自己家附近的地铁站走出地铁站。
地铁站口一出,街边的霓虹灯点亮了夜间的生活,繁华的步行街不少小情侣挽着手臂出来逛街,吃着街边小吃,在老城区里每一寸地方都充满着烟火气。
时序站在地铁口没有动,怔然的望着这里熟悉的一切,到了这会,情绪才蹦不住,眼眶顷刻间红了,眼泪也忍不住了。
他的陆文州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哥哥,买一束玫瑰花吗?十块钱一朵,送一朵给你爱人吧。”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蛙玩偶服的女孩走到他面前。
时序望着青蛙玩偶递过来的玫瑰花,一下子就想到了陆文州,他现在甚至是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样的情绪,去接受自己回来的事实,身上的项链是唯一让他抱有希望回去的东西。
或许是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些。
他把青蛙玩偶女孩桶里的十几束玫瑰花全部买了,在付款的时候,微信钱包甚至还差十块钱,最后翻遍了背包,才翻出一张十块的现金递给人家女孩。
然后抱着玫瑰花走回自己家。
老旧的单元楼是当年外公外婆走之前留给他的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胜在是在地铁口的位置,还在这两年加装了电梯,如果卖的话卖一个好价格应该是没问题。
他心里有了新的想法。
那就是卖掉这套房全部买瑞星股,尽管距离瑞星股第一次公开募股已经过去了五天,他现在投,瑞星还是会以成千上百倍的涨回报他,现在入手也绝对是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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