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澈嘿嘿一笑:“这不行,他已经过那岁数了,现在不太好骗,鬼精鬼精的。”
“而且我的宝贝弟弟就是宝贝弟弟,哪里是慈幼院捡来的娃娃。”
“就是,慈幼院可不是好地方。”
前边有几只鸡迈着仓促的步子路过,本就慢腾腾的牛车缓缓停下,打算等这会跑的大几十文钱过去再继续走。
驾车的小哥扭过头附和祝澈:“县里头至少老爷们有银子,有闲着的善心,慈幼院条件还过得去。”
“咱们镇子就豆子大的地方,有些睡草棚的自己年年种豆腐大块地都吃不饱,别说慈幼院那种地方了。”
“是,反正咱阿丁已经找到好去处了,慈幼院也和我们没干系。”
断断续续闲谈间已经到集市附近,祝澈要去的药铺离得近,就先跳下了牛车同问荇告别。
问荇看着这地方面熟,于是报了个名字:“你要去这家药铺抓药?”
“是啊,江安镇就他们家最大了,给家里抓药还是要求安心,贵点就贵点。”
说起价钱,祝澈还有些庆幸。
都多亏问荇当时去猎熊的决策,否则他挣得银子可不够他挑挑拣拣药铺档次。
“我认识这家掌柜。”
可不就是被他赚了有大几十两银子,又气又喜的那位。
“你认识?那我去了报你名字,他会给我便宜些不?”
“不会。”
问荇微笑:“我坑过他,你要是和他提起我,他可能会偷偷给你抬价。”
他不觉得那掌柜喜欢自己。
“你坑过人家……”
祝澈神色复杂:“那咱俩暂时先不熟两个时辰,回见!”
过了半刻钟,问荇也背上行囊,单脚先落在地上,轻快跃下牛车。
拉牛车的扭头看了眼他远去的背影,暗自感叹。
挣钱就是好,瞧这赘婿有钱了,连身子骨都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小哥哥来了!”
问丁被包成颗小汤圆,抱着比她还高的扫帚,板着小脸跟在阿灿身后学扫楼梯,见到问荇高兴得差点摔下来。
“小心。”
问荇扶起女孩:“最近几天怎么样?”
“高兴!”问丁拍了拍手上的灰,奶声奶气。
“有好吃的饭,姐姐们教我缝针、扫地、搬凳子,但是凳子好重,我搬不动。”
“当然重了,最近新来的那批凳子都是好料子,花了我不少钱。”
许掌柜笑呵呵走过来,摸了摸问丁的头:“阿丁不用学这些,等力气大了再说。”
随后他看向问荇,抢在问荇开口猜到他的意图:“那边动作很快,已经发给我们酒楼了,而且我打听过,是前几个递帖的。”
前天清晨,几个穿着缎子的人来到酒楼,将份表面上镶嵌金线的帖子递了过去。
“早闻醇香楼在江安镇颇具盛名,期待掌柜的能为柳家筹办迎春宴。”
“贵客到来,让我们酒楼蓬荜生辉,是我的荣幸。”
许曲江欣然接受。
“他们的筛选标准是什么?”
“柳家选了十八家酒楼,最后从十八家里选一家。”许曲江让问丁和其他跑堂伙计都离开,这才缓缓道来。
“其中九家都在漓县柳家附近,我们这种小地方,一般一个镇子也就一家做得最好的。”
“有小半月时间准备食材,而后柳家会派人前来品尝,要求按照迎春宴的规格制式来做菜,他们选做得最好的酒楼。”
“当然就算没让他们满意,也能获得一笔不错的赏钱,至少这半个月的准备不会赔本。”
“这么说,其实如果想要偏袒谁家非常容易,毕竟都是好菜,其实很难分出口味好坏,也就是他们说了算。”
问荇好奇:“为什么是十八家,有什么寓意吗?”
他记得柳连鹊同他提过迎春宴一般也就选十家左右,免得太大张旗鼓浪费银子。
“有两种说法,一个是说柳家那位二公子今年恰好十八,是他牵头,他这人又爱显摆,所以……”
许曲江对柳携鹰并无好感,意味深长里带着讥讽:“前面这种你听听就可以了,还有个说法能靠谱些。”
“有二少爷偏心的酒楼混在里边,酒楼多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喜欢的酒楼要是水平够格,也不需要大费周章找这么多酒楼,很有可能是那家酒楼本身条件很一般,才需要其他酒楼当挡箭牌。”
“能打听到其他收到帖子的酒楼,其中又恰好能寻到家水平明显不够格的,基本上就能确定是柳携鹰喜欢的酒楼。”
“没错。”许曲江赞许地看了他眼,随后又露出愁色,“就算知道是哪家,其实也没用处。”
“至少柳携鹰还知道掩饰,说明他也没十足把握能掌控住迎春宴最终走向。”
柳家家大业大,柳携鹰又没有柳连鹊的本事和服众能力,加上还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就算柳夫人溺爱孩子也不会纵容他胡作非为。
一切都有转圜余地。
“也是,眼下我们只能做好自己分内事了,反正柳家给报的价比我想得好,忙活十五天也不算两头空。”
许掌柜冲问荇比了两根食指:“十两黄金,不是银子。”
百两银子。
作为富庶镇子里的首富,柳家果然出手阔绰,只是试菜就能给出百两银子。
要知道按照醇香楼之前的价格,如果不在食材上花重金,把菜全上一遍都不够百两银子。
高价背后就是更高的要求,他们必须尽快寻觅珍惜食材,研制出特殊的菜肴和其他酒楼竞争。
毕竟到了柳家这种条件,菜的排面才更重要。
更要紧的事还在后头。
“如果能选上,柳家开的价是六百两银,办完还会有赏钱。”许曲江眼中难掩兴奋,“而且迎春宴还会有其他大户人家在席间,菜要是足够好是打响招牌的大机会。”
如果有六百两银,不光伙计跑堂们能过个好年,再凑点钱都够再开家酒楼了。
问荇顿了顿:“柳家出手是真豪横。”
可他记得柳连鹊和他说的迎春宴不是这价。
柳连鹊在世的时候都是柳家一方提供食材。
这样一来吃着也放心不担心酒楼偷偷以次充好;二来柳连鹊亲自过目过价格能防止有人做手脚,而酒楼空手过来,就拿个最多百两筹办的钱。
但酒楼们依旧趋之若鹜,毕竟对于酒楼来说,迎春宴上能得到的人脉比百两银子更重要。
柳携鹰要让酒楼带食材,无非也就两个原因。
一个图他省事少对账目,第二个让他青睐的酒楼多吃利润。
好个一箭双雕,可惜全用在了邪门歪道上。
说完酒楼的事,问荇想起来祝澈路上念叨的慈幼院,便多问了许掌柜两句。
“掌柜的,我们镇是不是也要造慈幼院?”
“你消息真灵通。”许曲江以为问荇话里有话,又信誓旦旦保证了遍,“问丁现在就是醇香楼的人,就算江安镇造三五个慈幼院,我都不会把她送过去。”
“况且那家慈幼院说过些时候只要男娃,连小哥儿都不要,我觉得不对劲。”
“只要男孩?”
被遗弃的婴儿和孩子里,健康的女童最多,哥儿其次,男孩被遗弃的缘由多是先天有疾。
虽然残忍,但又先天病的孩子很多都活不到进慈幼院,所以只要男孩的慈幼院非常罕见。
“对,阿明前几天休息时候跑去看了趟,和我说是有邪门原因。”
许掌柜压低声音:“你想想,男的是不是阳气重,男孩是不是阳气更重?”
“需要阳气,掌柜是说建慈幼院的地方有鬼?”
问荇知道这种说法,他上辈子就听说过有些宿舍死了人闹鬼,就会让男的先搬进去住几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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