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界,百姓供奉神仙时都会在香纸上写着供奉神仙的名字,莫要让其他神仙胡乱认了去。
而这几张没燃烧的香纸上,赫然在上面用浓墨的毛笔落下“祈绥”二字。
少年眼眸微僵,身体的疼痛也在这时被不可思议替代,怀疑自己看错了。
金像后面是赵长寿用来囤积香纸的地方,摞了好大一堆,祈绥连呼吸都停了。
他震惊地将香纸反复拆开,一张张地捏在手中都变了形,“祈绥”二字深深刺痛了瞳仁。
681歪头晃脑道:【绥绥,这供奉的是你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祈绥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他怔怔望着手中的香纸,那颗沉寂许久的心脏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赵长寿还在金像前连连跪拜,不停地说:“战神大人莫怪,听闻你复生,也不知回没回神界,若是没地儿去在这庙里暂歇一晚也好。”
“外头风雪大,莫要冷着。这庙破又小,你莫要嫌弃才是。哦对,贡果没了我得赶紧补上……”
赵长寿从地上起来,连忙要去朝庙的角落里。
身后突然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少年高声而起,“这儿是供奉谁的庙?这庙都破成这样了,你还供奉,他能保佑你吗?”
赵长寿被吓了大跳,一回头更是差点儿跳起!
“你你你!你是谁!”
瞧这一身白,还稀里糊涂地浑身是血,大白天的闹鬼不成!
这一声质疑还没得到回应,就看见少年手里拿的一把橘子皮,手还不安分地落在了贡盘上。
眼见着他又要抓起一把瓜子,吓得赵长寿魂儿都要飞了,冲上去抓着祈绥往旁边赶。
“哪来的毛头小子,刚刚偷吃贡果的人就是你是吧?现在还敢来偷吃,你怎么敢的!”
“吃两个怎么了,又不会少两块肉。”祈绥说着,又要去抓。
“哎你!怎么说不清呢!”
赵长寿瞪眼,连忙又把东西夺过来,觉得面前这小孩儿简直无理取闹。
刚想摆摆手把人赶走,又注意到他身上的伤。
“咋回事儿啊,大雪天穿这么薄,又把自己伤成这样。你,你…不会是哪来的逃犯吧。”
“才不是。”祈绥瞟他,“就算是,你还不赶紧跑?小心我杀人灭口。”
赵长寿:“……”
本来确实有点怕的,听到祈绥这么说又不是很怕了。
上下扫视对方一眼,忽然觉得面前这小孩儿不会是因为一头白发被人当成异类,跟其他人打架才受的伤吧?
这么一想,赵长寿直接那个同情心大爆发!
他往角落里走,从一个袋子里摸出了好些水果,纷纷往少年怀里塞。
“这些没被摆上贡台的能吃,垫垫肚子吧。”
祈绥抿唇,也不扭捏,接了过来。
赵长寿又把剩下的水果放进了贡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接着又对金像虔诚地拜了拜。
祈绥这才认真地看向面前的金像。
上面的金漆已经掉了颜色,看不清模样,但隐约可以瞧出是个少年。
长身玉立,身披铠甲,一手握着腰间佩剑,一手手置于胸前,神性使然。
可惜那截胳膊断裂,只能看见腕上的一抹红绳。
金像闭着眼,似隔绝了凡尘,不问世间。
第413章 神界的战神大人,祈绥
祈绥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腕上的红绳,方才在神界被血不小心沾上,显得有些刺目。
他拢了拢衣袖挡住,面不改色地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供奉的是谁啊?”
赵长寿瞅他一眼,脸上浮现点小得意。
“小孩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看你年岁不过十八九,这可是神界的战神大人。祈绥。”
“……”
祈绥眸光闪了闪,再次与褪了漆的金像对视上,喉咙莫名的发干发哑,“我认识他。但我听说神界有新的战神了,他不是战神了。”
“新战神?宿麟吗?”赵长寿说,“他很好,但没人认他。”
末了,他又补充道:“反正我不知道有谁认他。”
祈绥说:“这庙破败了好久,两万多年前战神大人就死了,他如今就算复生也什么都做不了。你还供奉他做什么?”
“诶,谁说的!”
赵长寿听到这话就生气,伸手往少年脑门上拍了下,“你才多大啊,我又多大,我今年都六万岁了!”
“……”
六万岁……
人间百姓岁数不过百年,这六万岁莫不是神界来的吧。(虽然论岁数,这家伙还没自己大。)
祈绥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对方立刻点了点头。
“……”
赵长寿说:“小家伙啊,供奉这种东西呢,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而已。人间百姓岁数太小了,这个庙还是当年留下来的。”
“只有你一个人供奉吗?”
——“也会有其他人,但这所朝庙在人界,所以来的人也基本是人界的。他们不懂该拜谁,但是有个庙就会有人进来。”
——“这里常常替行人遮风挡雨,就像战神大人当初那样。他走了,他的朝庙依旧可以做到。”
祈绥:“但他都堕魔了,你为什么还供奉他。”
赵长寿:“堕魔不是他的错。他不想。”
祈绥:“但我还听说,他复生那日,几乎所有人都在害怕,害怕他会再次降下灾难。就像两万年前那样。”
赵长寿:“可是也会有人在角落里替他欣喜,只是他不知道。”
祈绥:“当初他堕魔,你们没人站在他那边,认定了他就是罪人。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赵长寿:“没有意义。我供奉他两三万年也是我自愿。有人会害怕,也有人会担忧。”
祈绥:“你不能换个人供奉吗?”
赵长寿:“你能没良心,当个白眼狼吗?”
祈绥:“可他死了,早就失望了。他不需要你们这些所谓的信徒了。”
赵长寿:“这世间有哪个不需要信徒的神明呢。”
“……”
祈绥的心在滴血,无声地滴血。
从他的经脉开始,渗透四肢百骸,每一块骨骼都在扭曲变形,眼前也好似充了血。
祈绥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那座金像,也好似透过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看到了自己。
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信他做什么?供奉他不会有一点结果,还不如磕头拜几个土地公。”
赵长寿看他一眼,随即望向庙外越来越大的雪,眼睛里的光跟着透亮。
“战神大人是神也是人,有血有肉,不是苍生挡在身前的盾牌,也不是随意抛弃的工具。”
“他有责任,但他也可以放弃责任。”
“人生人死百转千回,生的生,死的死。”
“他们有人会感恩战神大人当初打下的江山,也会有人驳斥他的一切。”
“他是神,所以被苍生赋予了除魔卫民,匡扶正道的定义。”
“但明明他也是他自己。”
“一人的声音太小,百人也太小。但在我们之外,有更多的恐慌和尖叫,你说那些人有错吗?”
“人是自私之物,他们做不到站在天上看一切,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利益被破坏,或是不顺心意。谁不是这样呢……”
赵长寿说着,又叹了口气,很慢地将贡盘中的果子一个个摆好。
他又双手合十,面对金像拜了又拜。
“不求他保佑什么了,留着气运保护自己吧。”
“他复生也是造化,只求别再趟这趟浑水了。”
“神界不值得,人间也是。”
赵长寿又跪地拜佑,一下接一下,额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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