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他好像是什么第三者或者趁虚而入挑拨离间的小人了,这批侍卫不行啊,至少语言文字得回炉重造了。
白尽欢默默腹诽。
看了看大师兄虽然仍然平淡,但有些波动的神色,让明济心也忍不住一笑。
实话说,他听到侍从一脸义愤填膺来找自己偷摸告状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要被替代的紧张或者惶恐,而是感到无奈与好笑,或者再多一点疑惑与好奇吧。
毕竟,他认识太子殿下的时日也不算短,了解太子殿下的内容也不算少了,可从未听说过太子殿下认识过这么一号人物,但细细思索一番,明济心大概就能够猜测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是谁了。
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入太子殿下的庭院,又有仙姿神容,那似乎非大师兄莫属了。
明济心继续说道:
“我想,十之八九应该是大师兄来了,但大师兄单独找寻殿下,那或许有大师兄的意义在其中,我何必过去打扰,至于大师兄会不会过来找我,那就是我要等的一个可能。”
还好,看来他今天的气运不错,并没有平白熬夜。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我不过来的准备,那就当我没有来过好了。”
白尽欢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棋盘,表示还是婉拒比较好:
“毕竟,我可不擅长对弈,只怕要被杀的落花流水。”
“那就更要邀请大师兄前来对弈一局了。”
明济心的笑容更灿烂一些:
“毕竟,您是无所不知的前辈,若真能有什么地方能够胜过您,是我的荣幸。”
白尽欢:……怎么越听越像是嘲讽的样子。
多时未见,明济心阴阳怪气起来,和叶迷津那家伙也不遑多让啊。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白尽欢怀着很是壮烈的心情走了过去,下子前就先提前说明:
“胜过我的棋术,可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
明济心只是弯了弯眉眼,落下一枚棋子,才说道:
“自在人心罢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述之于口,弄得众所周知的。”
白尽欢研究了一番棋局,才不太确定的落下一枚棋子,闻言,也不由笑道:
“包括你内心深处的愧疚与难过吗?”
明济心:……
这个问题,明济心选择了沉默,伸手落下一枚棋子,啪嗒一声,清脆动听。
“何必一定要表现的这么理智冷酷,你又不是——真正无情之人。”
白尽欢握着棋子在手中盘旋,一边看着棋盘,一边思索棋路,又分出一份心思,去劝慰明济心——明济心表现的太过淡定冷漠,叫人都觉得他是薄情寡义之人,但他的内心究竟如何,或许只有他自己与白尽欢二人知晓了。
白尽欢叹气道:
“倘若你能够与姬彻天坦诚布公的详谈,告诉他你内心也有痛苦与纠结,或许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必如今日这般冷淡。”
明济心却不为所动,只是语言轻缓的说道:
“无意义的事情,又何必展露太多,这不是大师兄教给我的道理吗?”
白尽欢:……
等等,他有教过这个道理吗?应该说,他也没有什么道理可交给明济心的吧。
不要把黑锅推到他身上来啊!
白尽欢内心疯狂吐槽,表面却还是很从容淡定,甚至还能露出一个笑容:
“这么说的,你还真不怕有人趁虚而入咯。”
明济心:……
明济心淡淡的说
“不懂大师兄的意思。”
不懂?怎么可能不懂哦,难道世上还有你明济心不懂的事情吗?或许有,但绝对不是这句话。
白尽欢朝他挑了挑眉,接着说:
“那我就说的更明白一点,你难道真正一点不怕,今夜前来找寻姬彻天的人,确实是某位想要投奔他的谋士——而且是一位善解人意,讲话直接,不会故弄玄虚的谋士,姬彻天现在与你心思不和,或许当真会就此冷落你,将你还之炫州也说不准啊。”
明济心手指顿了顿,方才轻轻落下:
“那只能说明他不是我要找的人,继续找寻下去便是,天下之大,本就知音难觅。”
今夜找寻姬彻天的人,真正是听闻太子殿下的名声前来投奔的其他谋士……明济心也不是没有猜想过这种可能,也不是自信到可以说自己是独二无二不可替代人,但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也不过又多一份失望而已。
在遇到姬彻天之前,甚至在遇到楚行骓之前,明济心也曾自己组织过对抗万灵军的队伍,他也曾投奔或者拜访过其他无数的豪杰,但那些人无一不是听不懂他的计谋,或者并不理解他的做法,有些人借口是庙小养不起大佛,有些人借口是招摇撞骗的术士……
理由不一而足,但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他选择了离开,或者被劝告离开。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为别人无法理解自己而感到愤恨,郁闷……但到了今天,千磨万炼,他已经不动于心了,如果不能够理解他,那就另择明主罢了。
况且,他愿意在姬彻天不理解的前提下,还替他去解决难题,已经算是自己格外破例,若姬彻天仍旧误解自己,那说明他也不是自己想要找的明主,就此离去,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和遗憾的了。
“知音难觅,所以在找寻到的时候,才更需要珍惜与谅解不是吗?”
白尽欢支起下颚,越发觉得自己不像是大师兄,而像是苦口婆心的老父亲了:
“你本来就不是喜怒形于色之人,再不主动把你真正的心情告诉给旁人,岂不是更让人不理解你,误解你吗?”
明济心回答道:
“不需要有人能够理解我,只要能够为我收回霖州,救出世子,就足够了。”
他一点也不介意会被人误解成什么样的人,或者被安装上什么不好的名声。
白尽欢不由叹气,说道:
“这可不是我教你的东西了,倘若我真正明确的教给你什么道理的话,那这个道理一定是善待自己。”
真是越说越像是什么鸡汤大师了。
白尽欢脑补了一下自己穿着西装三件套站在讲台上去洗脑的场景……,立刻受不了的将这种想法驱逐脑海,才接着说道:
“一切情绪郁结于心,并不利于你的身躯康健,那是无论多少修为都无法弥补的天和,难道你想英年早逝么。”
明济心扯了扯嘴角,神色专注的盯着棋盘,毫不犹豫的说:
“千万年不过一瞬,若我有生之年得偿所愿,不过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的声音很轻,却也无比坚定,明灭灯火,映衬的面白如纸,清瘦如竹,就连唇色也淡如无物。
而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天色透光的时候了。
有人敲门进来,先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坐在窗下的那位手持拂尘的道君——是没有想到大清早明公子屋子里怎么就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听说明公子有客人到访啊。
就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忽然神色一怔,又朝着那人仔细看了一眼,身躯忽然一僵,飞快的眨了眨眼,下意识就支支吾吾的说:
“你,你,你不是——”
看这人的反应,白尽欢大概也猜到昨晚门外“偷听”的是谁了。
白尽欢朝他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的慢慢说道:
“昨夜在殿下门外倾听之人,原来就是你啊。”
那小兵立刻脸色惨白,又感觉有些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且不说这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进来营帐,他不是去找太子殿下,怎么又出现在明公子屋子里!
他尚且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打了一个冷颤——坏了!这位公子如果和明公子也认识,那自己昨天说的话,岂不是……真是倒霉!
他连忙看向明公子,正要说什么道歉的话——他也不是故意背后中伤别人,那不是担心明公子,才说那些话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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