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自明极好口腹之欲,一辈子不能吃肉对他而言严重程度等同于生活无法自理,想象了一下没有肉的余生,姜自明满脸痛苦:“不去就不去,小师弟你咒我做啥,平日真是白疼你了。”
褚归满意了,过了明天,鸽子市的事传出来,姜自明肯定会有所收敛,他再抽空跟张晓芳说一说,让张晓芳来管,保证姜自明以后见了鸽子市就绕道走。
解决完一大隐患,褚归语气松快地同姜自明道了再见。怕惊动睡着的两位老人,褚归进了屋没敢开灯,摸黑躺到了床上。
云层挡住银月,回春堂门房灯光昏黄,守夜的员工打了个哈欠,抻抻僵涩的胳膊腿,继续推动石擂碾磨药材。
“有人吗,开开门!”嘭嘭的拍门声惊跑了员工脑中的瞌睡虫,他赶忙扔掉石擂,起身取下门栓。
脸上糊着黑灰的男人神情焦急:“我儿子被烟呛到了,一直没醒,医生您帮忙看看。”
“您先把孩子放下来。”员工帮着把失去意识的小孩放到椅子上,探探小孩的呼吸,舒缓绵长,估计是晕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
员工让男人稍候,他去后面叫人,姜自明睡得正香,听有人求医,瞬间清醒过来。
外面的动静吵醒了褚归,他趿着拖鞋探出身,姜自明摆手让他接着睡。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褚归遗忘在角落的某处记忆突然浮现,上辈子的今晚,槐花
胡同意外失火,由于夜太深,所有人都睡熟了,导致发现不及时,火势愈演愈烈,最终造成二人死亡,十七人受伤。
当时回春堂在办褚正清的丧事,门房落了锁,等收到失火的消息时已是次日。
原来他下午双眼皮跳的是这件事!
槐花胡同在回春堂北面,隔了约三条街的距离,褚归往北望去,似乎确有隐隐火光。
男人只道起了火,其他一概不清楚,他救子心切,没参与灭火也是人之常情,褚归迅速取下药箱:“二师兄,我先过去了。”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姜自明连声应好:“你自己当心。”
越往槐花胡同走,火光越甚,附近的居民全部拎桶端盆从家里冲出来,前往着火点救火。褚归随着人群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他不知火烧了多久,亦不知上辈子遇难的二人此刻如何,但他知道,他哪怕快一秒,他们就能多一分生的希望。
赤红的火焰蚕食了木制房梁,在风中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浓烟与蒸腾的水汽卷携而上,褚归仿佛感受到了汹涌的烫意。
人声鼎沸,求救的哭喊不绝于耳,褚归没工夫多想,他寻了快空地振臂高呼:“我是医生,有受了伤的送到这里来!我是医生,有受了伤的送到这里来!”
褚归用尽全力呼喊,喉咙扯得生疼,他偏头咳嗽两声:“我是医生,有受了伤的送到这里来!”
他的声音总算得到了回应,人群让出一条通道,身后有人把电筒放在了地上为他照明。伤员不断地被送到他面前,有被火烧伤的,有慌乱逃亡中摔倒的,有门梁倒塌被砸的……
“妈妈我疼。”小女孩哭花了脸,头发乱糟糟的,左手大臂被燎出一层水泡。
“没事了,很快就不疼了啊,妞妞乖。”褚归用冷水冲洗着小姑娘被烧伤的地方,温柔的轻声细语哄得小姑娘止住了哭泣。
烫伤膏凉悠悠的,小姑娘打了个哭嗝:“谢谢叔叔。”
小姑娘的笑容冲散了无情大火带来的惨淡,转瞬间一声凄厉的嘶喊又让人心头一紧,褚归打起精神,接过下一位伤员。
火势慢慢减弱,嘈杂的人声变得低微,精疲力竭的人委顿在地,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累死我了。”后赶来的姜自明喘了口粗气,褚归神情一怔,伤员呢?没有伤员了?
虽然离得近,但槐花胡同并不在回春堂的责任范围内,伤员被转移到了相应的卫生所,褚归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哪有那么快,不过好像没死人。”姜自明把水递给褚归,他忘了谁端来的了,喝着凉悠悠甜滋滋的,似乎加了点白糖。
没死人?褚归悬着的心落下,瞅了眼手表,马上凌晨三点了。
师兄弟二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医馆,见他们平安归来,安书兰拈了声阿弥陀佛。在回春堂留守的褚正清简单问了两句,便叫他们去洗一洗,锅里有热水。
姜自明让褚归洗了头一个,他明日休息,能睡到自然醒,褚归还得到医院上班。通常情况下,褚正清没主动说让褚归请假,甭管什么前提条件,褚归都要按时出勤。
若把褚正清对姜自明他们的严厉比作十分,那褚归所承受的则在二十分以上,为此姜自明经常感叹幸亏他运气好,没有投胎到褚家。
褚归从小到大那日子,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过的。!
第15章
六点,滴答走了一夜的闹钟于晨曦中响起,褚归手探出蚊帐,准确地按下闹钟顶部的开关。刺耳的铃声消失,世界重归宁静。
六点半的早班车,褚归花了五分钟完成晨起后的系列操作。他昨晚交代过今早不在家吃饭,让安书兰别忙活,安书兰当时没吭声,褚归以为她听进去了,谁料刚到大堂,明显在等他的安书兰便把犹带热气的纸包塞到了他手上。
“拿着路上吃。”安书兰送着褚归往外走,“你芳嫂在厨房做早饭呢,现成的炉子和灶,我没费多少功夫。”
“嗯。”安书兰的爱意让褚归心头发堵,“我会全吃光的,天还早,奶奶你再回屋睡会儿吧。”
油纸包里是几张柔软的鸡蛋饼,褚归从面饼金黄的色泽判断,他奶奶至少磕了两个鸡蛋。
早班车座位很富裕,褚归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吹着悠凉的晨风,卷下裹着鸡蛋饼的油纸。赶着上班在车里吃早饭是常态,几个离得近的被鸡蛋饼的香气吸引朝褚归多看了几眼,暗叹他家可真舍得,那饼不知得香成啥样。
充满了生命力的日光逐渐铺遍了整个京市,将经历了风雨摧残的古建筑照得金碧辉煌,似乎从历史中醒了过来。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褚归把座位让给了一位抚着肚子的孕妇,三个站后,电车停在了京市医院的门口。
“妈,您慢着点。”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搀着头发花白的老妇,褚归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们先下。
老妇的脸色泛灰,行动迟缓,一步一挪,简单的下车对她来说也十分艰难,嗬嗬的喘气声如同喉咙里卡了杂物。
男人左手提着包,一手搀扶得有些费力,褚归帮着搭了把劲,他在上面护着,男人到下面接。
“谢谢小同志。”许是觉得到了医院意味着治好母亲的病有了希望,男人展开了愁苦的眉头。
“不客气。”褚归望着他们走向门诊部,转身去了住院大楼。
住院部病房,贺岱岳在病床上做仰卧起坐,他腿放平,单纯依靠腰腹的力量带动上半身,铁床嘎吱作响,老爷子兴致勃勃地替他数数。
“一百零二、一百零三……”老爷子瞪大眼睛,做了近两百个,贺岱岳的速度丝毫未减,仅面色稍微红了点,看得老爷子热血沸腾,年轻真好。
做满两百个,贺岱岳抓过床头柜上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老爷子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没办法,贺岱岳在部队训练惯了,一天不运动就浑身别扭。到了医院,天天好吃好喝的补着,精力更是旺盛,右腿打着固定,他只有在上半身使功夫。等啥时候右腿能下地了,他一定要痛痛快快地跑一跑。
做完仰卧起坐,他又反身在床上做起了跪姿俯卧撑,腰背起起伏伏,胳膊与肩颈的肌肉鼓起,极具力量感。
褚归往常到住院部是先上二楼,检查完首长再下楼见贺岱岳,大概在九点左右,而今日坐电车到医院时比之前早了十几分钟,于是打算换换顺序。
在床上挥汗如雨的贺岱岳被褚归抓了个正着。
“我锻炼一下,没有动腿。”贺岱岳翻过身,慌里慌张地拉起裤脚,以示他有谨遵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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