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踏雪甩了他一尾巴,对这个名字十分不满。
迟鹤亭忽然怔住了。
“……松山?”
须臾,他一把扯过乌云踏雪的缰绳,道:“黑崽,我们走!”
松山脚下有个避风亭。
他们曾途径这里歇过脚,烤过地瓜,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地。远远望见亭子的飞檐时,迟鹤亭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如果这里也没有……
他才迈进亭子,便被一把熟悉的长剑抵住了胸口。一瞬间,迟鹤亭竟觉得有些热泪盈眶。
“顾三水!!!”
“你……你干嘛!”顾渺看清是谁的刹那便赶紧收了剑,要不然迟鹤亭这么一扑,保不准就当场血溅了,后怕地骂道,“找死啊!”
迟鹤亭一把抱住他,激动得甚至有些哽咽:“我、我以为你被玄宗拐走了。”
顾渺:“?”
顾渺不冷不热道:“你犯什么病?”
找到了人,迟鹤亭也就不计较被骂这回事儿了,开始秋后算账:“为什么不回别院?顾三水,我找了你整整一天!”
顾渺瞄了眼自己的腿。
虽然被布条勉强包住,但还是能看出是一条挺深的长伤口,堪堪愈合,血痂还泛着一点红。
“……进去坐下说话。”见他受伤,迟鹤亭放软了口气,但也更觉莫名其妙,“受了伤怎么还往松山来了?”
“我从据点离开后,就有人跟上来了。”顾渺在一个破破烂烂的草垫上坐下,“我想等伤好些后,找出来杀干净再回去。”
说起这个,迟鹤亭更纳闷了,道:“好端端的,那倒霉据点招你惹你了,几次三番上门踢馆?真不怕引来什么人到乌宁找你?”
“好端端?”顾渺闻言,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磨了磨牙,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
迟某人没来由地汗毛倒竖。
……一段时间没见,为什么三水他不仅不高兴,还看起来这么反常啊!??
作者有话说:
丢一个小甜饼在这里
第32章
避风亭里展开了一场严肃的盘问。
“飞花阁的那条委托,是玄宗挂出去的?”
“……不算是,但也差不多。你怎么知道?”
“因为玄宗对委托内容一清二楚,垂香花、白银贝,还包括……”顾渺顿了片刻,眯起眼睛,“你骗我的那部分。”
迟鹤亭:“!”
迟鹤亭:“不是,三水,你听我解释……”
“你明知这条委托的背后是玄宗,明知道大有问题,却把我连蒙带哄地扔在了别院。”顾渺眉间的烦躁与戾气几乎要压不住,伸手把缩成鹌鹑的迟某人用力拽过来,“我在玄宗弟子身上搜到一张你的悬赏令,他们又对委托一清二楚,言之凿凿说你被骗来困在了库房。我闯进去后,只见到一地残肢碎片,和满屋子发疯的药人……”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抿着唇不说话了。
迟鹤亭傻了。
因为顾美人红了眼睛,低着头,像只委屈的大兔子。
“我、我……不是,我也不知道那是玄宗发的委托,只觉得可能有点不对劲……所以,所以没让你跟去!”迟某人慌了神,语无伦次道,“我也是被骗了,他们、他们两头骗!太过分了!”
顾渺扭过头去,表示不吃这一套。
迟鹤亭抓了抓头发,一筹莫展,很是头大。
不过没多久,顾渺又转回来,道:“你被骗去哪儿了?怎么回来的?”
“明水港!”迟鹤亭生怕他继续不高兴,赶紧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有啥说啥,“委托里写着让我去明水港等一条船,偷三朵垂香花。哎,没想到那船上还等了个老熟人,吓了我一跳。后来我们坐下来和和气气地谈了一会儿,他把白银贝送给我,我就回来了。”
顾渺:“……”
迟鹤亭:“真的!我对天发誓!倒是你……你没遇上什么可疑的人吧?”
一想起方怀远,他就如鲠在喉。
既然上辈子顾渺能被骗走,那么这辈子也可以。偏偏这家伙又属于暗堂,自己连见都没见过,不知长什么样,无从防起。
“我遇见了白云派的人。”顾渺想了想,紧紧拧起眉,又补充道,“很吵。下次见到能不能杀了?”
尤其是那小子,运气好找着了师弟,吵吵嚷嚷地非说自己帮了大忙,又是送伤药又是送食物。若非白云派其他人顾忌自己赤蝶的身份,连拉带劝的,凭那小子折腾弄出个十八里相送也不是不可能。
对此顾美人一点也不领情,只有四个字的评价:烦、得、要、命。
“三水,你怎么老跟白云派过不去?”
“这次的委托人没查清,是飞花阁的问题。”顾美人理直气壮道,“而且白衣无面跟白云派关系好,所以我不喜欢白云派。”
“是玄宗横插一脚,白云派的委托人已经死了。”迟鹤亭哭笑不得,解释的工夫也没闲着,已经将他腿上的伤检查了一遍,“处理得真潦草……走吧,回别院好好歇歇,这两天别闹腾。”
“有人跟踪。”
“那你等我会儿。”迟鹤亭不知道他在这避风亭里呆了多久,从怀里摸出一只烙饼,“饿不饿?先凑活吃点。”
顾渺点头,舔了舔嘴唇,道:“有水吗?”
张怀远送的吃食全被他扔了,一口没碰。白云派的人若是当时再墨迹会儿,多留个半刻钟,他都要盘算好了怎么杀光了以后嫁祸给玄宗。
迟鹤亭又从马背上解下一个水囊给他。
顾渺才就着清水吃完半张烙饼,迟某人已经去而复返,带着一身淡淡的血腥气,脚步轻快,仿佛只是出去散了个步,还催促道:“吃快点,吃完我们赶紧回去。”
“杀了几个?”
“三个。”
“才三个。”顾渺慢慢撕着烙饼往嘴里送,“剩下的都跑了?”
“什么话,你以为本巫是谁。”迟鹤亭轻戳了下他鼓鼓的腮帮子,“一共就仨。”
避风亭角落里的草堆忽然动了动,两人俱是一惊。
顾渺往他身后躲了躲,继续吃,边道:“喏,漏网之鱼。”
迟鹤亭满脸不信:“我呸,什么鱼精能漏到你这儿来?”
于是在二人杀气腾腾的注视下,一只瘦瘦小小的狸花猫从草堆里爬了出来,睁着一双如嫩芽般翠绿的眼睛,细细地“喵”了声。
顾渺:“是野猫。”
迟鹤亭:“唔,还是只小猫。依我看……它想吃你的烙饼。”
小狸花很是勇猛,爬到顾美人身边,扒着胳膊使劲往上蹭,想钻进他怀里分一杯羹,吃口烙饼。
顾渺眉头一跳,一抬肘子就把它掀翻了。
小狸花软软地“喵喵”两声,再接再厉,继续爬。
迟鹤亭蹲在一旁看热闹:“鱼精来找你玩了。”
“它只是饿了。”顾渺终于不耐烦了,将烙饼撕了一块扔在地上给这只蠢猫。它嗅了嗅,啃了一会儿,发现啃不动,又开始绕着顾渺叫个不停。
迟某人努力压着笑声:“不吃烙饼,难不成是看上了你?”
顾渺脸一黑,决定给这只不知江湖险恶的小猫咪一点教训,伸手就把狸花给提溜起来——
然后被猫给挠了。
迟鹤亭一下没绷住,滚在地上笑得死去活来,最后捂着顾美人手上的爪痕哄了好久,才留了这只狸花一命。
他带着一只饥肠辘辘的小猫咪和一个生气的顾渺,骑着乌云踏雪,迎着如血色般的艳红夕阳,不紧不慢嗒嗒嗒地溜回了别院。
因照顾着某伤患,马走得并不快。
顾渺坐在后面,被微微的颠簸摇得昏昏欲睡,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懒洋洋地靠着,忽然道:“我知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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