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因为半夜跟黑巫一块儿去捡尸体而被药王谷厌弃,被逐出师门,彻头彻尾的异类。
岑熙乘胜追击:“不错,在下正是。你说的那什么九塔药库,还是我偶然从交情不错的黑巫口中听到的。如此看来,你竟知晓得比我清楚?敢问,你又是什么来头?”
第49章
方怀远还算镇定,道:“我为了调查阁主当年中毒之事,也接触过不少黑巫。”
“你说调查就调查,是不是真的谁也……”
“够了。”江无昼道,“我进去见阁主,你们暂且留在门口,两位护法也随我来。”
方怀远紧接着道:“我也要进去,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在屋里弄些什么古怪。”
真是把胡搅蛮缠发挥到了极致。岑熙翻了个白眼,道:“前几日就是你对阁主出言不逊,说什么假扮,如今又装哪门子关心?”
“我也是替师父担心罢了。师父就这么一个外孙,要是让人冒名顶替了,他老人家不得伤心难过么?”
“要说担心,那还是……”
江无昼拍了拍岑熙的肩,示意他见好就收,别演上瘾了。
岑熙这才闭了嘴,不情不愿地侧身让开,领着他们进了屋,颇有些担忧的望向晌清欢,生怕这人临阵变卦,当场拆台。
也不知江无昼是怎么交代的,阁主大人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仿佛憋着一股闷气。
“清欢,你没事吧?”
闻声,晌清欢恹恹地一抬眼皮,先是不冷不热地跟江无昼打了个招呼,然后望向方怀远,眉梢一挑,张嘴便是夹枪带棒舌灿莲花,竟是直接将人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把方怀远给骂蒙了。
他骂累了,端起茶盏喝了口水,继续痛斥跟进来的两位倒霉护法:“你们又来凑哪门子热闹?我不过出了趟远门,这沸心散都能直接端到本阁主桌上来了?一群废物点心,喂狗都嫌牙碜!要么给我查个明白,要么老老实实下去领罚。傻站着做甚?王八眼对绿豆眼,瞪什么瞪,给你看出花来了,还不快滚!”
岑熙目瞪口呆。
这骂人的功力,江无昼顶多学了个五成。
方怀远傻眼了。这无比熟悉的腔调,不是晌清欢还能是谁?
他又仔细看了几眼,心有不甘,转头道:“不知江公子可否揭下假面?”
江无昼淡淡道:“我尚未得到白衣无面这个称号时,的确与你见过几回。但那也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张公子不会想以此来判断真伪吧?”
“有何不可?”
“自然不可。”
此话一出,四人齐齐扭头看向晌清欢。晌清欢冷冷道:“白衣无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却要他为这点破事坏了规矩?本就是你空口白牙单凭一张嘴弄得飞花阁人心惶惶,还要我飞花阁的人自证清白?何等可笑!要揭面具也行,你先扇自己两巴掌,就当是提前赔罪了,记着别手软,不红不肿再翻一倍。姚掌门那边,我自会去解释。如何?”
岑熙:“……”
他竟然觉得这位脾气不好的阁主大人此时有点可爱。
方怀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直哆嗦,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没料到晌清欢真的无事,更没料到那张不讨喜的嘴还变本加厉了,胡乱搪塞了两句,未等洗尘宴结束,便灰头土脸地离开了陵德湖。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洗尘宴上,两位主角都不曾出现,众人只听转述便觉津津有味,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岑熙混在无人理睬的角落里吃得正开心,偶然一抬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似乎有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一拨在发笑,另一拨却神情微肃,闷头说着什么。
他又喝了碗甜汤,放下勺子,悄悄地溜了出去。
清兰院内。
江无昼摘了面具,随手放在桌上,倒了杯水端过来,道:“要不要再喝点水?”
晌清欢接过来喝了两口,露出几分疲惫之色,道:“你还没同我细说,怀远这样来闹过几次了?你每回都这么好声好气与他讲道理?”
“就这次。”
“那他也真够倒霉的,出门不看黄历。”晌清欢嗤笑一声,又转头数落道,“你那好欺负的性子什么时候改改?方才若我不说话,你还真想摘了给他看啊?”
江无昼哭笑不得:“当然不会。只是可能要费些周折,没你这么干脆利落。”
“客气个什么劲儿啊,就要比他更不讲道理。还有,你说他是玄宗安插的细作?有这么好打发的细作?”晌清欢话锋一转,眉头微蹙,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爬满了寒霜,“三年前的事,再给我继续查。”
“但鹤亭说白云派……”
“玄鸟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说是就是吗?当年他救你一事本就可疑,几次三番‘恰巧’路过,是黑巫能未卜先知还是怎么着?”
江无昼叹了口气,道:“清欢,你的命也是他救的。”
“陵德湖都传开了,我当年中的奇毒是玄鸟的独门秘药,沾之即死。”晌清欢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思忖片刻,慎重道,“若此事确凿,再加上有个擅长易容的白衣无面,换了是我,我也会怀疑飞花阁主的真假。这出闹剧,也并非毫无道理。”
江无昼抿了抿唇,脸色不大好。
“你告诉我,独门秘药是真是假?”
“……是真的。”江无昼被他这么盯着,有些慌乱,低声道,“鹤亭还没来得及炼制出解药,这毒就被人拿去用了,不是他。”
晌清欢的眼神骤然沉下来。
他静默半晌,嗤笑一声,道:“怀远只弄错了一件事。他不知道血誓的存在,误以为是你把我害了。”
“不是,鹤亭他没有……”
“你还执迷不悟?黑巫向来以诡谲莫测出名,谁知道他有没有真给你喂了什么东西。”晌清欢的眸子仿佛一汪千尺寒潭,清凌凌的,底下却是根根尖锐的冰锥,“从今日起,你不得离开陵德湖半步,往来信件也全部都要经过我手。如果闷得慌,可以来清兰院挨几顿骂清醒清醒。”
江无昼哑了好半天,喃喃道:“清欢,你这是要将我禁足?”
晌清欢揉揉眉心,冷冰冰地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想。”
天气越来越冷,一转眼便到了年初。
街上几乎都没什么人,只开着寥寥几家店,卖着剩下的陈年旧货。
迟鹤亭将马车停好,回身撩开帘门,道:“三水,我们到了。”
“这是哪儿?”
“月牙湾。”
顾渺茫然地眨了眨眼,显然对这地方毫无印象,正想问上一问,只听肚子轻轻地“咕噜”一声。他抱起猫,飞快地跳下车,道:“该吃饭了吧?”
“还早。饿了的话,让厨子做碗汤圆。”迟鹤亭轻车熟路地把手伸进他怀里,撸了两把花崽软乎乎的耳朵,“明日便是元宵了,先前没赶上年三十,正月十五总不能也在外头露宿,等过了再走吧,不急。”
“嗯。”顾渺道,“你又要去飞花阁联络点?这么久了,一封信没收到,大概他忘了吧。”
迟鹤亭摇头,眉间隐含着担忧:“我怕他遇到连信都寄不出来的大麻烦。”
“人家回的是飞花阁主阁,又不是去龙潭虎穴。”顾渺不以为意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晌清欢会吃人。”
“可我给他写了好几封信,也都石沉大海。”
“什么?”顾渺警觉道,“你又给他写信?几时写的?我怎么没发现?”
迟鹤亭:“……呃,在你睡着以后。”
顾渺:“?”
作者有话说:
阿迟偷偷写信被抓到了!这不得睡几天地板
稍微理了下副cp线,预备开启追妻火葬场模式,留言怎么越来越少了QAQ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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