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出去摆摊的时候我发觉妇症之人会光顾,倒是给了我一些鼓舞,以后能多往这头钻研些。”
“这是好事啊。”姜自春道:“而今女医和医哥儿不多,你若精于此,以后不单自己的路好走一些,且也是造福于妇人和哥儿啊。”
言罢,姜自春匆匆进自己的屋里去翻了几本陈旧的医书出来:“先前你说跟着宁少爷已经在学字了,想来很快就能用上。”
“这些都是关于妇症的好书,爹收藏的,可惜妇人多是不敢求医,爹的用场也不大,你好好收着琢磨,会助长你的医术。”
书积了灰,白蔹心里却珍视的不得了,他捧到了怀里,备受鼓舞:“嗯。”
说着,姜自春又捋了捋胡须:“宁少爷待你不薄,准你回来还带那么多东西,等你回去的时候也带些东西回去赠给少爷。”
白蔹无奈道:“爹,人家高门府宅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咱们就别白费这个心思了。”
姜自春却道:“纵是如此,可宁少爷并非娇矜之人,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那也是人,是人都会求真心真诚。”
白蔹微顿。
姜自春拍了怕他的头:“可知道了?”
“爹说的有道理。”
白蔹在家里待了两日,他在家里也没闲着,同姜自春探讨又做了些治疗简单妇症的药,该回去的当天,白蔹一直磨蹭到了太阳不再那般灼热时他才背着包袱去了村口。
官道上停了一辆牛车,是村里要上城里办事的乡亲,姜自春听说乡亲要去城里,老早就打了招呼捎带白蔹。
“包袱里装了送给宁少爷的东西。”姜自春把白蔹送到牛车前:“快些上城里吧,不然待会儿该天黑了。”
白蔹点点头,抱着包袱上了马车:“爹,你也回吧,我休沐了又回来看你。”
“好。”
白蔹自来是不喜这般聚散离合,上了牛车就打着大伞把自己都遮住了大半,独在牛上里闷了一会儿,抬起伞的时候,已经离开村子好远了,外头晒了一日的烈阳,地气热,他又把伞将自己遮严了些。
牛车摇摇晃晃的,白蔹抱着伞差点在板车上睡着,他昏昏沉沉的,还是村民喊了他一声才清醒过来。
“蔹哥儿,马上到城里了,我不往梨花苑那边去,怕是只能捎你到城门口了。”
白蔹见着早已经是夕阳西下,黄昏撒了一地,他收了伞连忙道:“多谢张叔,我到城门口自己过去就是,谢谢您了。”
“客气啥。”
白蔹在城门口下车,坐了这许久的牛车,腿都麻了。
他慢吞吞的进城去,夕阳铺满城街大道,时辰正卡在夜市拾整准备开张,白市闭市的时候,城门口许多挑着空箩筐和推着推车归家的百姓。
他背上捆着个大包袱,还扛着家里拿来遮太阳的伞,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心下凄然。
百鸟归巢,老百姓都往家走了,他却要去打工,正呜咽不知啥时候才能回到府里时,眼尖儿的瞧见街市边停了一辆眼熟的马车。
第25章
白蔹突突跑上前去,见着马车边站着熟悉的人影,他高兴的喊出声:“青墨!”
“小姜大夫。”
白蔹道:“还真的是你,我在远处看着像府里的马车,还以为是认错了。”
青墨笑了笑,熟稔的上前去接过白蔹背着的包袱和伞。白蔹原本就是想去蹭马车来着,他都还没说什么就看着青墨这么上道,反倒是闹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姜大夫上马车吧,村里回来定也是累了。”
白蔹小声道:“少爷也在?”
青墨正想开口说什么,马车帘子便被掀开了一角,宁慕衍的声音传来:“还不上来就自己走回去。”
白蔹闻言赶忙爬了上去。
见着正身坐在主位上的宁慕衍,白蔹笑眯眯道:“这么巧少爷也在这边?”
“巡账。”
白蔹噢了一声,调侃道:“我还以为少爷是特意来接我的。”
宁慕衍闻言看向白蔹,虽是被说中了,可想着自己午后些便从府里过来,在城门口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人回来,眼见是暮色四合这才瞧见背着扛着的人慢吞吞一副不情愿回城的样子前来,他便不想提这茬。
“你这么晚回来还想我来接你?”
白蔹闭上嘴,他不过是开个玩笑竟还生气了,听着宁慕衍的语气,他觉着今日这人似乎心情不大好,于是抱紧自己的小包袱,没再多话。
他不说话,主位上的人反而更不大痛快了:“怎这么晚才回?”
“午时太阳大,晚些回天气凉快一些啊。”白蔹问道:“怎的了?可是府里有事?”
“无事,以后回去别那么晚回来。”
“为何?”
宁慕衍看着他道:“天黑了回来,你一个小哥儿觉得安全吗?”
“知道了。”白蔹闷闷道:“我就是想跟我爹多待会儿。”
宁慕衍闻言眉心微动,放轻了语气:“姜大夫一切可好?”
“嗯,都好。”
宁慕衍又看向白蔹抱着的包袱:“带了些什么回来?”
“都是些药。”说着白蔹想起了姜自春让带给宁慕衍的东西,他趁此取了出来:“这是爹让我带给少爷的。”
宁慕衍闻声有些惊讶,接过白蔹递过来的药瓶子,上头有贴标注:“是治伤寒的药?”
白蔹点点头。
“难为姜大夫费心。”宁慕衍道:“常有用得着的地方,先放在你那儿,我要的时候再找你拿。”
白蔹伸手去接,宁慕衍当即又想起什么:“你可别带去摆摊儿卖了。”
“我爹既是说给少爷的,我自是不会。”
宁慕衍这才放心把药瓶子给他。
外头的天已经擦黑了,连带着马车里也昏暗了起来,白蔹把车帘子给卷起,温黄的街灯照进来,白蔹没有这么晚还在街市上过,只瞧着夜市开门,光是灯笼便成百上千,可谓是灯火通明。
小市上的摊贩惯会做生意,卖力的打着扇子扇着炙烤之食,一时间烤肉夹着孜然的香味随着夜风飘来,香的人一个激灵。
白蔹在车窗边魂儿早飘去了小市,他不由得回头看向宁慕衍:“这么晚了,不知少爷可用了晚饭。”
“还没。”
白蔹讨好的坐过去了些:“那要不要吃点?”
“比如?”
“外头的烤串儿好香。”
宁慕衍:“也可。”
白蔹当即高兴的叫停了马车,随后等着宁慕衍安排青墨去买,但是马车停在了边道上,半晌宁慕衍也没开口。
“?”
白蔹朝宁慕衍眨了眨眼睛。
“你去吧,我在此处等你。”话毕,宁慕衍又还体贴道:“若是你嫌累,那把钱给青墨,让他去给你买吧。”
白蔹暗暗磨牙,怎么会有这么抠搜的主子!
“青墨!”白蔹从荷包里摸出了铜板:“麻烦帮我跑一趟。”
“好嘞。”
宁慕衍冷不伶仃道:“小市的牛肉串儿十文钱两串,羊肉串儿十文钱三串儿,你给青墨二十文钱?”
“够我吃了啊。”
宁慕衍面不改色道:“你不请我?”
白蔹眼睛瞪的更大了些:“作何我还得请少爷!”
“我给你写了招牌。”
“可我也给少爷做了鲜笋什锦以酬谢啊。”
“那是府里的食材,跟我请有何区别?”
白蔹气结,果真是拿人手短,他只好又从荷包里摸出了五文钱,看着兢兢业业站在窗边的青墨,想着方才人家还给他包袱来着,于是又忍痛摸了十文钱:“给少爷也买个羊肉串儿。”
“再请你也吃。”
青墨笑呵呵道:“多谢小姜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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