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读书人不求的就是科举入仕嘛,听说这宁家开的书院是受陛下亲许的,若是在这书院里读书,以后也多一层可能是不是。”说着妇人又叹息了一句:“就是不晓得这么好的地方,招不招揽像咱们这般清贫人家的学生。”
说着,妇人又拉住白蔹道:“小姜大夫就在书院的隔壁,想必是比我们这些人更有机会见到宁院长,可否帮我们探探口风?我连见都没有见过这位进士郎君。”
白蔹眉心微动,这你倒是问对人了。昨儿晚上他还在湖边上跟宁院长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走时人还不舍不舍的。
“这个,恐怕我不好问吧。”
“您常来常往的,混个面熟以后自己孩子,宗族里的孩子想进书院也更容易一些是不是。”
白蔹挠了挠头,别的不说,将来他的孩子倒是稳妥能进书院的,不单如此,还能进宁院长的课室,受到宁院长的亲自教导呢:
“想来既是陛下特许的书院,必当广纳生员,就似科举一般,天下有抱负才学之人都能参加。书院总不至于同朝廷的选拔人才方式相悖。”
妇人咂摸了一下嘴:“小姜大夫说的有道理,如此我便放下些心了。”
白蔹把药方子递给妇人:“好了,娘子好好把身子养好,如此再愁孩子进书院的事吧。”
“诶,好嘞,我送送小姜大夫。”
“您止步,我也不是头次来,不必这么客气。”
“那您可慢走。”
白蔹走出民宅,挥了挥手,背着药箱子往回走。
刚上街市就见着一辆熟悉的马车靠边停拦在了他面前,白蔹按着腰间的医药箱,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一溜烟儿就爬了上去。
看着端坐在马车上的人正在看图纸,他上前去一把抽了挡住宁慕衍脸的一大页纸:“我上马车了也不看看我。”
宁慕衍见状笑了一声:“早就看到你从巷子里出来了。”
白蔹放下医药箱子,挨着宁慕衍坐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不是你昨晚上告诉我会来这边看诊的?”
白蔹哼哼了一声,举起宁慕衍方才的图纸看了一眼,是书院那头的进程图,已经小有模样了。
“我近来前去看诊总是听人说起孩子读书之事,都托我来问问宁院长招不招寒门学子,书院的门槛又是什么。”
白蔹道:“原还想着府城已经有了书院,这头再开书院怕没有生源,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宁少爷总是这么抢手的。”
宁慕衍看着白蔹道:“你这话听着酸溜溜的,倒好似是我一个人占了好一般,这书院往后可是我们一并的产业。再者不管是人抢手还是书院抢手,不也都是你的了?”
白蔹听这话心里美滋滋的:“所以我说了不少好话啊。”
“都说了什么?”
白蔹道:“书院对寒门富贵学子一视同仁。”
宁慕衍认可点头。
“那具体招生门槛你可定下了?”
“你可有主意,说来我听听?”
“术业有专攻,我能有什么主意,你可会躲懒了。再者就怕是我说了也白说。”
宁慕衍道:“怎会,我什么都听你的?”
白蔹凑近了些:“真的?”
“自然。”
白蔹连忙便道:“那我要吃南门寺的烤羊排。”
“……”
“两者八竿子打不着关联。”宁慕衍伸手揉了揉白蔹的头发,却又道:“时下要去看书院进程,还得见一位投名来的夫子,晚上我过来找你的时候再买过来,行吗?”
“也行。”
宁慕衍见状笑了笑:“你脑子里也就只装着吃食了。”
白蔹挑了挑眉,且不说他一向爱吃,以前做鬼的时候干看着不能吃,而今自然化身饕餮了。
“对了,前几日听你说得给书院做牌匾了,你可想好什么名字?”
宁慕衍沉吟了片刻,微有惆怅一般:“青山代有才人出,我留了青山二字。”
白蔹复念了一遍:“倒是大气。”
话音刚落,外头的车夫便道:“少爷,到了。”
白蔹闻言眉心一蹙,最近套马车的车夫是换了汗血宝马不成,感觉马车在路上跑的是越来越快了,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到了地儿。
他不信邪的撩开帘子看了一眼,果然是到了。
照例他在旁头先下了马车,背着手悄悄给在马车上的人摆了摆手,这才步履轻快的朝着医馆过去。
“白蔹!”
听到姜自春的声音他手一抖,以为是发现他和宁慕衍在一块儿了,有点心虚。
“可回来了,边家的小厮都等你好久了,请你上门看诊呢。”
白蔹松了口气,回头又瞄了一眼,发觉今儿宁慕衍并没有乘坐那辆时常出行的马车,倒是自己虚惊一场。
“边家的怎又来了。”
白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本来想和宁慕衍多待会儿不成心里本就不多舒坦,而今还得出去看诊。
若是就在医馆里,还能溜去书院里借着看施工同宁慕衍再待一会儿。
可想着宁慕衍方才说下午还要见应招夫子,想来也没有什么空闲。也罢,去一趟边家时间消磨的还快些,如此也不必巴巴儿等着天黑,两个人去湖边幽会。
回到医馆简单收拾了一二,白蔹同姜自春道了一声:“那爹我走了。”
“好。”
姜自春背着手看着白蔹上了边家的马车,他咂摸了一声,总觉得这些日子白蔹好像变懒了一些,以前谁要看诊请他可积极了,现在也不如何喜欢出去看诊了,倒是更欢喜在医馆里待着。
倒是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
白蔹轻车熟路的进了边府大门,边母正等着他,说是边代云要去京城了,再给他看看身子,以免路上出什么问题。
白蔹琢磨着这是想给边代云换个环境?
自上回前来边府已经又是好些日子了,而今边代云已可以自由行走,但是比起先时他在齐府外头一次见他之时,明显的人瘦了很大一圈,而今也没有了昔时的丰腴明艳,不过好在是眼里有了些生气的光彩。
“你来的正好,这开的都是些什么药,苦的咂舌!”
边代云见背着医箱进来的白蔹,当即就把下人端上来的一碗中药给推到了一边,浓褐的汤汁在碗里摇晃了一番,险些溅撒出去。
白蔹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人还坚持喝到了现在,他故作高深徐徐道:“嘴里苦了自然心里就不苦了。这药不单是医身,更是医心。”
边代云闻言倒是倒是还真没有继续嚷嚷了。
“如此你再把这样的药开些吧,我上了京城以后也可以喝。”
白蔹眉心微动,想着边代云竟然要去京城了,他想问一声,不过自己问又难免不合时宜,便道:“去京城散散心也是好的。”
边代云嗤笑了一声:“散心?不过是换个地皮择选良栖。”
白蔹登时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看来是边家觉得府城已经没有更好的人选匹配边代云,总归还是把心思放到了京城,恐怕是借着伶妃想要弟弟陪伴的名头,把人带去京城再选好的人家。
说来也是如浮萍一般,有惦记的人,为了保全他,自己就是想以死反抗都不行,想死死不得,也只有行尸走肉一般任凭家族安排罢了。
“边公子家世优渥,就非他不可?”
边代云看着白蔹:“感情之事,又岂是你能懂的。”
白蔹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也身在其中,怎么会不懂感情,他何尝和边代云不是一样,只是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而已。
其实他不恨边代云,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原谅,只是对他因自己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而屡次刁难他一个小妾室这种行为感到可耻。
不过昔时种种终归已成往事,他不想再自己纠缠着往事自我折磨,边代云此去京城恐怕就要选人家嫁人了,且不说成亲以后再不似在家里一般自在,京城府城相隔,以后当是再不会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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