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收了摊子回府,白蔹吃了晚饭后就早早的泡到了医书里。
往常他睡的早,一般夜里少有熬大夜拟定药方和制作药物,想着妇人的请求,研制这些东西,他觉得还是晚上更方便些,早早打发了三棱去睡觉,他便开始上手了。
既是属于膏的范畴,那也好办,就是取药熬煮粘稠成膏,只不过他就做过跌打损伤去淤化血的药膏,没用过也没接触过今日那娘子想要的,如此一来也就不知道该入些什么药。
白蔹在屋檐前一筹莫展,忽而灵光一现,想着先前……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撅着屁股去把老太太赏赐的箱子给翻了出来。
那几本册子若是平心静气换种眼光看待,倒也不乏是助长医学知识的书。
白蔹仔细翻了一通,他高兴的跳起来,内里果然有妇人所说的药膏。
他赶紧拿去自己的药案前取出药膏研究是些什么草药制成的。
一一列出用药成方,然后再自己动手熬制,控制用量,从中改进曾减药材。
白蔹想趁着在南门寺摆摊的时候多听取些大家的需求,如此以后等有所成就之后手头上攒的钱也够了,便在府城里寻个小门面开一家小医馆,安顿好再把他爹给接过来。
如此他主治妇症,他爹治他症,凭借他爹和自己的医术,想来也能混个衣食不愁。
总得为以后做好打算,而今苦些总比以后一辈子苦要强。
而下手里的月钱和出诊卖药费用,他也小攒了一点钱,不过府城物价骇人,要想能盘下铺面儿,按照现在的收入,还得要个两三年。
白蔹觉得还是挺有些盼头,做起事儿来也更有了干劲儿。
“终于好了!”
白蔹把自制的药膏成状,想盛入专门装药膏的大肚矮罐里,一翻柜子发现只有装跌打损伤药膏的蓝色空罐子了,头一次做新药膏,一时间还没有别的颜色的罐子区分,他只好将就用着,准备过些日子出门的时候去瓷坊买一批回来。
想着要不要单独贴个标签以分辨,但是这药膏也不好贴,见着和跌打损伤膏药的颜色不一样,他倒是也不怕区分不开。
放好药膏,白蔹发现都已经亥时中了,舒展了一下胳膊,准备去打个水洗漱也要睡了。
他端着盆子出去,人定以后园子里的灯笼灭了一大半,秋风夜里十分寂静,月光朦胧在层层叠云中,只听得见风呼呼的吹着竹园。
书房的灯还亮着。
白蔹有些讶异都这个时辰了宁慕衍竟然还没有休息。
他放下盆子,到书房前敲了敲门。
“进来。”
宁慕衍见着进来的人,微有些惊讶,他合上书页,夜深面色上染了些倦意,声音也比白日要温和许多:“你怎么过来了?”
“看着这么晚了少爷的书房灯还没灭,过来瞧瞧。”
宁慕衍轻笑了一声:“尚且还未到我寻日休息的时辰。不过倒是你今日怎的这么晚还没休息,睡不着吗?”
“没有,我捣鼓了会儿医方。”
“你倒是勤奋。”
白蔹眉头挑起,原本以为自己是勤奋的,但是这么一比,好像又什么都不是了。
他不曾想宁慕衍竟然日日休息的那么晚,早上却起的很早:“少爷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虽是手头下的人得力,可也得时时查检以免这些人懈怠。府里大小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祖母年老身子不好,不可让她劳累。母亲少有管家中产业的事情,府里就这么几个主事的,自也只有我多操持。”
白蔹抿了抿唇,也怪不得昔年他少见宁慕衍,偌大的宁府都是他给撑着,还得科考,当真是比旁的富家子弟要累太多。
虽是集万千惊羡于一身,可光环之下,却也是一片狼藉。
白蔹道:“那大少爷以后成亲可得娶个贤良会理事算账管生意的人,如此少爷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宁慕衍闻言看着白蔹:“若是自己喜欢的,即便是不会这些又何妨,自己多辛苦一些也是心甘情愿。若不是自己喜欢的,再贤良也总归只是两厢隔阂罢了。”
白蔹恍惚觉得宁慕衍看他的眼神有些灼热,一时间不敢直视,心虚错开目光:“少爷说的在理。”
“那你呢?”
“我?什么?”
宁慕衍道:“入府前你不是想让我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吗,你中意什么样的,我也好留心啊。”
白蔹心想作何突然提这一茬,先前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我没想过这些。”
“是吗。”宁慕衍淡淡道:“正裕那样的如何?我见你同他倒是颇谈得来。”
白蔹睁大眸子:“二少爷不过一个小孩子,素日说谈也只斗嘴,大少爷说的像什么话。我可不喜欢总是骂我的。”
宁慕衍见状眉心微动:“噢。”
夜深深,梦寂寥。白蔹觉得怪不自在的:“少爷早些休息吧,我要回去歇着了。”
他正要出去,到门口又道:“睡的太晚不易入眠,我屋里有安神香,少爷需要我给你拿点过来吗?”
宁慕衍只静静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第30章
过了几日,一大早上白蔹就听见外头闹哄哄,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天气越发的凉,晨起时显有些入冬的迹象,白蔹哆嗦了一下,虽是在床上坐了起来,但还是赶紧拉过被子把身子裹到了脖子处。
三棱听到声音突突端着洗漱水跑进屋来:“公子,今日院试放榜了,二少爷榜上有名,府里都在为这事儿高兴呢。”
“是吗!”白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我光记着今日放榜,没想到府里这么早就去看过榜了。”
外头的天还灰蒙蒙的,尚且未有大亮。
“每回科考放榜,府里出去看榜的人都很早,今儿二少爷还亲自去看了呢。”
白蔹赶忙把衣裳套上:“那可太好了!我也去恭祝二少爷一声。”
三棱犹豫着道:“可是二少爷在惜锦园里,这当儿恐怕咱们不好前去。”
白蔹想了想:“也是。”
谭芸那么宝贝着宁正裕,现在总算是考过了,肯定是在园子里庆祝,即便是有家宴,那也是几个主子的事情。反正好消息已经到了,下回见到宁正裕再恭贺也不迟。
如此想着,白蔹又心安理得的缩进了被窝里,昨儿他就听青墨说院试放榜宁慕衍要去学政那儿,且今日老太太那边又不用服药,今儿他又是自在没人管的一天。
秋雨纷纷,到处都湿遭遭的,还能有什么比窝在床上睡觉要舒坦的。
白蔹窝在床上不知一个回笼觉又睡了多久,听外头邦邦几声敲门,随后步子声传进了屋里:“怎么还在睡,这都什么时辰了!”
“主子都没比他能睡!”
白蔹被吵的爬了起来,拾掇完出卧寝时,便瞧着劈腿坐在椅子上大着舌头嚷嚷的宁正裕。
“你还晓得起来啊。”
白蔹心想你也只有在天门冬这么横了。
“咋了,二少爷还管人睡觉?”
“我此次院试榜上有名。”宁正裕说这话的时候难掩脸上的喜悦,看向白蔹时旋即又皱起眉:“你也不来道贺,却还死猪一般睡在屋里。”
白蔹瘪了瘪嘴,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他闲坐下倒了杯茶水:“二少爷院试有名,必然这当儿是花团锦簇,我哪儿挤的进去。”
说着他问道:“你这番巴巴儿跑过来,夫人没说什么?”
宁正裕挑起眉毛:“祖母听闻我此次院试过了甚是高兴,前来园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我趁着祖母在说过来给长兄报告一声,母亲自是不好说什么。”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白蔹笑道:“人不大心眼儿还挺多嘛。”
“可是大少爷去学政府了,且你上榜,他一准儿就在学政府知道了。”
“我知道。”宁正裕道:“日前都在准备考试,入秋了也不曾又出门游玩,过几日城郊有场马球会,你想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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