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来扶我一下吗?”
白蔹闻言顿住了脚,回过头去,见着宁慕衍正扶着祠堂门,一副直不起腰的模样。
“方才不是还走的好好的吗?”
“走到这儿已经没有力气了。”
白蔹把食盒放在地上,还是上手把宁慕衍扶了起来:“老太太不是让你跪三日吗?”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还真想我跪三日?”
“我只是想说老太太到底还是心疼你。”
“嗯。”宁慕衍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白蔹:“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不心疼我吗?”
白蔹瘪了瘪嘴,加快了些步子,想把人赶紧丢到屋里去。
“不回屋里,去天门冬。”
白蔹顿住步子:“去天门冬作何?”
“我都跪了这许久,你不给我上点药?”
白蔹没再说话。
两人去了天门冬,白蔹把人扶到药案前坐下,开了药箱拿损伤膏药,一会儿功夫宁慕衍自己把鞋脱了。
白蔹挽起他的裤管,膝盖红紫一片,已经肿起来了,像个大炊饼,伤处还印上了布料的痕迹。
要是真给跪上三日,那这腿也差不多是废了。
白蔹把药膏放在手心搓热,这才从边缘一点点往里涂到了伤口上。
“嘶~轻点。”
白蔹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宁慕衍:“我已经很轻了,少爷要是嫌我粗手笨脚的,那不如叫青墨来。”
宁慕衍闭上了嘴。
白蔹这才继续手上的动作:“这几日好好歇息,不要太多走动,皮外伤很快就养好了。”
“嗯。”
白蔹涂好药膏,取了把小扇子给上药的地方扇扇,如此晾干的快些,裤脚放下就不会粘上药膏了。
“话说你去求见陛下,他是怎么答应你的?”
“我就说我和父亲一心效忠于陛下,父亲生前的愿望是教书育人,我想完成先父的愿望。陛下念着昔时父亲为朝廷殚思竭虑所做的一切,也就答应了我的请求。”
白蔹眉心一动:“你的意思是往后你要教书了吗?”
宁慕衍点了点头。
白蔹抿了抿唇:“……你会教授学生吗?”
“怎不会,前世我从岭南回来便着手开办了书院,而今再做不过是时间提前了些,重操旧业而已。”
“怎了?我教你不也教的挺好的?”
白蔹收了扇子:“得了吧,我可是前世就学好的,你少往自己身上揽光了。”
宁慕衍闻言陷入了沉默,半晌后,他蹙着眉道:“对不起,我以为能补偿给你的,到头来也是你不需要的。”
白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昔年我奔忙朝中政务,少有管理府中事,知道边代云欺负时已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白蔹知道这事怪不得宁慕衍,他一个妾室,往上说半个主子,放下便是奴婢,伺候正妻是分内之事。
昔年宁慕衍连边代云都少见,他一个妾室受主母训斥放在任何府邸里都是再寻常不过之事,这样的小事又怎么可能会传到宁慕衍的耳朵里。
再者他原本就是因为命运意外和宁慕衍绑定在一起,像宁慕衍那般人物,难道会因此对他别有心意?一开始对他有所怜惜已经很是难得了。
白蔹笑了笑:“其实你已经做了我曾期望的,即便是时过境迁,一切来的都晚了一些。”
宁慕衍闻言抓住白蔹的手:“那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白蔹惊了一下,他垂下眼帘:“我们也没开始过啊。”
宁慕衍试探道:“那从现在开始。”
“我与少爷身份有别……”
“我知道你的担心。”白蔹话还没说完,宁慕衍急道:“一切交给我,除了你,我决计不会再娶旁人。”
白蔹吸了口气。
“待书院安置好后,届时我去姜家提亲,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白蔹有些被吓到,不知所措之际,宁慕衍伸手抱住了他的双肩,将他圈到了怀里。
“如果你没有想清楚,我不会逼你,但是你别躲着我。”
白蔹攥着手,他静默了许久,心中挣扎,犹豫,胆怯……诸多情绪从心中闪过。
“嗯。”
最后,说出口的终究还是藏在这诸多犹豫下最心底的声音。
曾经因为不知心意而相互错过,而今既有新的机会,为什么要再互相折磨。
他没有办法再去欺骗自己的心。
“我说你书院一事妥当以后来求亲,好。”
白蔹喃喃解释了一遍,他怕宁慕衍没有明白他的话。
第46章
白蔹许久不曾在十分安静的环境里休息,次日一觉竟睡到了晨时。
他从被子里爬出来揉了揉眼睛,瞧见罩着帐子还不知时间,拉开帘子发现外头已是大亮天色。
眼见时间是不早了,他赶忙爬了起来。
可坐起身忽然想起好似今日没什么要紧事,又不必去宁慕衍的书房里读书了。
想到此处,他又缩回脚默默躺到了了床上。
提及到宁慕衍,他咬紧了唇,好像,好像昨晚上宁慕衍说了要娶他来着,而且自己还心直口快的答应了。
白蔹狠敲了下自己的额头。
他脸有些发红,自知两人现在关系和以前不大一样,一时间就不知道怎么见他了。
“唉!”
他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左思右想后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穿戴整齐,干脆趁着现在先溜回医馆算了,免得见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蔹推开卧房的门,寻着自己的医药箱子,看见药案前安然坐着正在翻看他医术的人,吓了一跳。
“少爷怎么在这儿?”
宁慕衍闻言放下已经看了半本的医书,如实道:“晨醒的早,想早点看到你就过来了。可你一直睡着,我便也没叫你。”
白蔹看他说的十分认真,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把目光放到了别处。心里挺不好意思的,不过又有一种夹杂其间的喜悦,情绪有些复杂,他想兴许这就是两心相许之人初在一起的感受。
“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听宁慕衍如常问候,也未曾揪着昨晚的事情再说,或者是笑话他,白蔹自如了很多,去桌前倒了杯水喝,也问道:“少爷呢?”
宁慕衍从药案前过来,挨着他坐下:“只有我们两人在,就别再叫我少爷了,听着多生分。”
白蔹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叫什么。”
他试探问道:“慕衍?”
宁慕衍未置可否,但闻言却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显然是满意了。
他朝外头唤了一声:“青墨,去把早食送来。”
“今早做了火腿莲子豆腐羹,你定然喜欢,我们一起吃了以后去医馆。”
白蔹听到火腿莲子豆腐羹,不由得舔了舔嘴角,心下很高兴,可听到宁慕衍说要去医馆,他顿时心中响起警铃。
“昨日我们说的那些话,不可以让爹知道。也不是说不告诉他,只是一切未曾尘埃落定,说了只会让他老人家担心。”
宁慕衍眉心一动,姜大夫和善,只要他真心爱护白蔹,想必他能理解。但是他觉得白蔹说的也不错,而且就算他说的不对,今时今刻他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那你想如何?”
“此事暂且就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只怕是横生枝节。”
宁慕衍略微思索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便是。”
白蔹这才松了口气,顿时又兴冲冲的等起火腿莲子豆腐羹。
他搓了搓手站起身,宁慕衍急忙道:“哪儿去?”
“忘记洗脸洗手了。”
宁慕衍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在天门冬一起吃了早饭,白蔹又去给老太太请了一回脉,宁慕衍早起时就去给老太太请了安,待着白蔹去诊脉的空隙,亲自去套马准备回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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