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被易晚塞进来的书……实在是什么都不想说。中年男人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在看见封面后,表情有点诡异。
薄绛说:“这是我朋友送我的。”
他觉得这真是个拙劣的“谎言”,而且很尴尬。可中年男人却笑了:“你有很好的朋友啊?真好,挺不错的。”
薄绛:……
“他们拍的刚好也是关于周朝末年的电视剧。不过恕我直言,拍的就是一坨狗屎。”中年男人说,“我有点搞不懂现在这些剧的审美了……要不是还要靠这个赚一点龙套费,我都不会接这个戏。”
薄绛说:“我也觉得。”
中年男人向那边指了指:“看见那个人了么?他既演薄明绛,也演薄明越……这算是什么胡闹呢?这两个人一点都不一样。比如我觉得,如果有机会,现在很多人都会想和薄明绛聊聊。他是个勇敢的人,不像薄明越,是个懦夫。”
薄绛笑了笑。他不正在和自己聊天么……最终他说:“那也未必勇敢。不过现在的薄明绛,一定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很多东西。”
因为冬天总会过去,旅人们终会等到夏天。
中年男人说:“至少他站在这里,会比其他人站在这里,要来得更好。”
或许有时候,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意义。但他能起到一个占位的作用。
即,不把这个世界让给更加糟糕的其他人。
“而且那个演员演戏,确实不行……”中年男人摇头。
薄绛突然说:“你觉得我比起他,更适合去演薄明绛么?”
他盯着中年男人,等他一个回答。中年男人半晌笑了,道:“你的身上充满希望,又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演一个人呢?”
中年男人向着薄绛摆摆手,走进了树丛间。薄绛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渐渐被一种极为复杂的平静取代。
“我可没有那么迟钝啊。”他轻声说。
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嗯。
他到底是谁呢?又或许,他是谁也无所谓。至少现在,薄绛意识到自己又多出了许多想做的事情。
比如……
“薄绛?”有人叫他的名字,“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干什么?你是别寒的队友吗?”
薄绛:……
事情这不就来了。
最近深爱丁别寒的陆北墨。
陆北墨这段时间对丁别寒可谓是纠缠不休。喻容时不准他进入长春府,于是他白天时就屈尊暂时待在太子府,“陪伴”安也云演戏,期间捉住任何空闲,到大街上去捕捉可能随时出现的丁别寒。
陆北墨一度让丁别寒忍无可忍、忍不住想要下手……但两个剧组的人在一起,实在是太多了。丁别寒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下手时间。
“你是别寒的队友,我认得你的脸。”陆北墨居高临下地说,“你就是薄绛?那个学霸?薄家的人啊……幸会幸会。”
还好陆北墨也没有要和薄绛握手的意思。否则薄绛真是觉得要吐。他说:“你坐吧。是来看也云演戏么?”
薄绛挑眉:“怎么,他演得很好?”
陆北墨:“可以说是非常烂。”
……这句话倒是让薄绛有点被惊到了。毕竟陆北墨怎么看都是安也云这边的。可如今陆北墨看着安也云的身影,就像戴着痛苦面具:“什么时候演完,我好想去见别寒……”
“……”
“别寒,别寒,别寒!”
薄绛:“别喊,你别喊了。”
谐音梗扣分。
薄绛觉得自己和这人坐在一起很丢脸。而且《北周绝恋》的剧情也着实恶心。他起身就想走,不远处,却发出了惊叫声。
“啊啊!”有女演员痛哭流涕地说,“我刚刚喝的水里,有一根手指啊!”
“啊啊!!那边窗户!窗户上有人晃过去了!”
最终一锤定音的是《北周绝恋》导演的声音:“天啊!1前几天拍的片子,怎么全成废片了?!”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薄绛隐约间勾起了唇角。他对陆北墨道:“我先走了。”
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导演:“薄明绛!!肯定是薄明绛的鬼魂在报复我们!!!”
薄绛:……我在这里呢。大叔。
《北周绝恋》的片场鸡飞狗跳了一下午,除了薄明远的努力,还有丁别寒的努力——几个吊在大梁上来回的高难度动作,都是丁别寒帮忙完成的。
丁别寒对此:“你一个鬼,还要我来示范怎么吊死。”
薄明远咳嗽两声,虚弱道:“我以前是二皇子,体弱多病……”
丁别寒头冒青筋:“别咳了!你们当鬼就别装病了!!”
……这一混熟后,众人也发现薄明远倒不是什么温柔可人的小可爱,而是颇有一点腹黑。
池寄夏靠在楼上陪易晚等人看隔壁的风景:“真好啊……”
说完,他低下头,又恢复了冷淡。易晚问他:“它还没回来?”
谁都知道易晚在问谁。
池寄夏说:“嗯。”
他看起来侧脸精致,非常孤独。
垂着眼皮,异常沉郁。
易晚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它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池寄夏:“不可能。”
易晚沉默了一下,道:“你看过数码宝贝么?就像孩子们长大后会看不见自己的数码兽,美美也会丢掉自己的粉色帽子……池寄夏。你也是会长大的。”
第157章 谢谢你,一直以来
“……你说得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易晚按了按池寄夏的肩膀。
池寄夏:“所以, 首先得去买一顶粉色的帽子。”
?
池寄夏压了压帽檐,转身就走。留易晚在原地一脸懵逼。
有人从角落里走出来:“池寄夏还真是……”
“一个不合格的事业流男主。”易晚说,“但是,也不错。”
蓝桦:……
“而且, 也是我的队友。”易晚说。
蓝桦低着头, 不知道咕哝了哪几句话。最终, 他说:“你们闹得这一出, 简直就像一个玩笑一样。”
易晚说:“但我觉得会很有效。”
蓝桦沉默, 半晌道:“是啊, 这个世界,不就是个玩笑么。”
易晚向后靠在阳台扶手上,眼眸映着窗外暮光:“不过即使在满是玩笑的世界里,薄明远依旧想和薄明绛重逢。”
夕阳下的世界闪闪发光。蓝桦顺着易晚的眼神所向向下看去。在不远的地方,薄绛站在围墙下,看着天空。在距离他不远的樟树上, 有白色的身影在树叶间一动一闪。
“他们什么时候会再见呢?只差临门一脚了吧。”蓝桦说。
易晚把下巴放在栏杆上:“总会来的。”
如果重逢可以顺其自然地发展, 又何必再很狠踹上一脚呢。
阳光沐浴在易晚的黑发上。蓝桦觉得自己像是在注视一片柔软的森林。
一片拥有自己的、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去的方式的森林。
明明是一个与这个世界那样地格格不入的家伙,可不知道为什么,停留在他的身边时……却能感到温柔。
“真没意思,不萌,不爽,也不甜。”蓝桦嘟囔了一句, “这就是你和你的队友们的相处方式?我走了,你继续你的故事吧。”
易晚:“嗯……”
蓝桦:“你也不说个再见?”
易晚:“谢子遇最近在干什么?”
蓝桦显然没想到易晚居然会提起谢子遇。面对易晚, 他不自觉地卸下了心防:“不知道。他最近每天窝在宾馆房间里, 也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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