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角有关的事,总是会这样的。
“不过……”他笑了笑道,“我以为你讨厌她,应该会很高兴。”
易晚没说话。喻容时看着薄绛与林梦的背影,思考此处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顾总应该会趁着这个机会打压前妻的死敌,好与她和好吧。”他说。
如果有任何出格或危险的事情发生,他会打电话通知有关部门前来处理。
易晚坐在他身边。他没有看光怪陆离的几位主角们,而是打了个哈欠。
慢慢地,他看向了秦雪心。
这场慈善拍卖会是为西南的失学儿童举办,所得到的款项都将被薄家捐赠给当地儿童。秦雪心打定了主意要靠这次博出位,水军、热搜与通稿都已经买好。如今,她要做的便是拍下一样东西,以显示出她的慷慨。
而且一定要比林梦的贵。她想。
秦雪心每年的开销很大。不像好运的其他人,她除却一个人养一个团队之外,还有个无底洞般的弟弟。秦星资质不好,却很有梦想。秦雪心作为姐姐是家里人心中的骄傲,于是总被家里人说“你那么有资源有钱,帮帮你弟弟怎么了”。
在她的家人眼中,秦雪心再好也不过是早晚会嫁出去的女儿。秦星才是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秦雪心从小就知道这一点,却无法摆脱。她唯一学会的便是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都得靠自己去争取,她没有人可依靠。
在进入娱乐圈后,她没有背景,于是为了上位各种炒作。秦雪心从不讳言自己的坏。别人恨她厌她、于她而言无所谓。
只要钱到手就好。
秦雪心最终在册子里挑中了一枚花瓶。花瓶价格起拍价为40万,秦雪心估摸着落点会在80万之内,是她可以承受的价格。她转头想要与薄信搭搭话,顺便瞥一眼正在前面上演狗血剧的顾总与林梦,手中的手机却响了。
她出门找了个僻静地方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秦星的声音,很急切:“姐,我看微博说你今天去慈善晚宴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我看见林导也来晚宴了。姐,你不是之前说真人秀没了、帮我从他手里争取一个电视剧男配的角色吗?你要不今晚帮我去和他谈谈吧。姐,都一个多月了,你对我的事怎么一点不上心啊,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秦星开口,不是要钱就是要资源。秦雪心压低了嗓子,道:“我之前帮你联系过了,没谈下来……”
林导直言说以秦星的资质没资格进组。如果要进组,得带资,至少七百万。
为了维持自己二线小花的虚得不行的体面,秦雪心手上一时间很难拿出这么多钱。林导当时便告诉秦雪心,用另一个办法也可以。
他对秦雪心很感兴趣。
秦雪心知道自己想红,但她也没那么下贱。她为了上位炒作营销,但也不至于到出卖自己身体的地步。
这事儿她没办法告诉秦星。可电话那头的秦星却不依不饶。秦雪心几次想要打断他、急着进去参加拍卖晚宴和他说个清楚,都被自己弟弟的撒娇声混了过去。
“姐,现在你投资我,以后我来养你啊。”
“姐,你就再帮我一次吧。”
“姐,我之前那个真人秀的机会都被易晚抢了、进虹团的机会也被他抢了,再这样下去没机会,我怎么出头啊?姐,你也当过新人,你心疼心疼你弟弟吧。”
都去心疼他了,谁来心疼她自己呢?她可不像林梦,一路上总有他人相助……
“姐,姨妈都说了,你要帮我的!”
——他是你弟弟,你帮帮他又怎么了?!
母亲的话出现在脑海里。
“……好吧,我给你想办法吧。”秦雪心说。
她有心要和对方再聊聊,嘱托秦星争气一点、不要浪费这个机会。对方却立刻以“不打扰姐参加慈善拍卖了么么哒”为由挂掉了电话,动作迅速地像是愿望达成、便立刻收场。
逼仄的走廊里只剩下秦雪心一个人。秦雪心咬咬牙,打开了自己的私人账户。
勉强还是能凑出这么多钱来的。
如果转出这么多钱,秦雪心的私人账户上便只剩一些零头了。她给林导发了条消息,在关上手机的瞬间不小心点到了微博,看见慈善拍卖热搜下一条条的、有关她的评论。
“哇秦婊又来蹭热度了啊。”
“最讨厌这个秦雪心,虽说演技还可以,整天却捆绑炒作,就她戏最多。”
“秦雪心快滚出娱乐圈吧,看到这些就烦。”
“还是林梦好,不争不抢。”
……是不争不抢,都是顾总替她争来、秦雪心自己犯蠢替她争来的。
秦雪心一直有颗大心脏,可这一刻她忽然受不了了。
她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热搜,还是为了那一点点亲情,弟弟只要想火、只会在想火时,就会无休止地来找她?
她是秦星的靠山,那她的靠山呢?
秦雪心觉得自己真是恶毒又卑劣极了。她居然也配让自己为这种事情而难过。这条路明明是她选的,她居然也敢觉得难过。放到外面说出去,人们也只会骂她作精和婊,毕竟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谁会知道一个堂堂小花,私底下却会是这样的人呢?
她把自己靠在墙上,忽然记不起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入圈了。那时她还年轻,还穿着蓝色牛仔布的裙子。秦雪心低着头,咬着唇,正在这时……
她看见了一张纸巾。
她抬头,看见易晚的脸。易晚的眼睛黑幽幽地,像是刚从厕所里洗手出来。
突然被发现让秦雪心很窘迫,尤其还是被自己的敌人。她转过眼去,努力勾唇笑笑道:“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和喻哥在一起么?”
“雪心姐,拍卖要开始了。用纸巾一点一点点眼睛,可以把眼泪吸掉,不会弄花妆。”
秦雪心沉默了。
她用纸巾一点点点眼睛,半晌,她像是终于忍受不了了什么似的,忽然将纸巾扔下、恶狠狠道:“你都看到了吧!”
“……?”
“你是不是都听到了?听到我和我弟弟的电话了?”秦雪心怀着说不出是挫败感、还是破罐破摔地感觉发疯,要怪也只能怪易晚偏偏在她最崩溃的时候出现在了这里,“易晚,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你也别想靠着什么录音……”
她其实不想说这些话的。
另一个自己告诉她应该道歉、应该感谢他。可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意志让她拉不下脸来。那种意志让她只能恶毒到底、炒作到底、像是一个二极管一样,只能被不断打脸,直到最后的终结。
可易晚始终平静。他看着她,眼眸中没有怜悯或是憎恨,这让秦雪心的戾气也没有地方使。最终,她安静了下来,听见大厅里拍卖主持人的声音。
和窗外夜风呜呜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真是糟透了,像是一个毫无逻辑的机器。
那张擦眼泪的纸皱巴巴地被丢到了地上。易晚躬身捡起它。他后颈在月光下呈现出玉白的质感,像是某种没有感情的天使。
至少在位于墙角的另一个人眼中是这样的。
“……雪心姐,给你个忠告吧。”易晚说,“不要靠近薄信,他和薄绛的关系并不好。”
秦雪心怔了怔。易晚没有解释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他将卫生纸扔到了垃圾桶里,在转角时看见了喻容时。
喻容时或许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又或许已经目睹了方才的一切。他的脸上没有轻松的微笑,而是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看着远处的秦雪心。
“你出来洗手时遇见她了?”他说。
“嗯。”易晚说,“喻老师,我们回去吧。”
喻容时没有说更多的话,他以探寻的目光注视眼前这个像是没有任何情绪的年轻人。年轻人随他坐回他们的座位上,另一边,秦雪心也回到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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