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今:“?!”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井口附近。
这回,有井盖外的光线,黄今倒勉强看清了点儿东西——包琳琳身边的思绪飞快旋转,内容只有一句话。
【我必须看。】
一时间,下水道内只剩下九组二位面面相觑。
“认知污染。”黄今十分笃定,“上面有超级不妙的东西,我们还是在这等吧。”
葛听听沉思许久,她突然掏出身上所有的清心符,糊到黄今身上:“不能干等,如果情况非常糟糕,我们得通知紧急事态处理部。”
“紧急事态处理部不需要咱们保护吧?!”黄今狂翻白眼。
葛听听:“可是和殷哥钟哥他们比,紧急事态处理部的实力更接近我们,当然需要保护。”
黄今:“……”拜某二位所赐,这姑娘的玄学战力体系理解已经完全崩塌了,他当真救不了。
“黄今,我不开玩笑。如果项江要搞全市袭击,丁李子未必安全。”
“……真是的,知道了!”
黄今捏捏黄粱,后者没精打采地膨胀些许,变成了健身球大小。黄今全身挂满清心符咒,小心翼翼飘向井口——他的眼睛看不见人类和邪物的真实样貌,对于视觉方面的认知污染有着天然抵御性。
下水道井口,黄今探出半个脑袋,灰头土脸地打量四周。
街道上一切如常。人们三三两两地走着,不时停下来拍照摄像。几个网红在激情直播,爬出去的包琳琳和王宙也选了个角落,正在调试什么。
人们的思维在街道上反复冲刷,黄今细细看去,却只看到一句话。
【我必须看。】
【我必须看。】
【我必须看。】
……
“噗叽!噗叽叽!”
黄粱似乎嗅到了什么,它晃晃身体,将黄今转到某个方向。
黄今这才注意到稍远处石塔。
这座石塔是海谷市某处古迹的仿品,做得精致非常。旁边还移栽用于祈福许愿的漂亮树木,是整条街景致最好的地方。
嗤啦。
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灰白的塔身上有鲜血流下。无数厉鬼攀爬与塔上,奋力撕扯着什么。
嗤啦,嗤啦。
湿滑的内脏冒着热气,挂在石塔漂亮的飞檐上。过程骇人如凌迟,黄今差点吐出来。
嗤啦,嗤啦,嗤啦。
手臂,腿脚,躯干……以及头颅,人形掺杂布片,在最显眼的位置挂出鲜血淋漓的一滩。那人就像是部落里用于祭祀的猎物,被厉鬼活生生扯成数块,在石塔上摆出一个血腥图腾。
……那人要死了,他身上的思绪只剩下浅浅淡淡的一层。那张俊秀阴郁的脸上,挂了一丝堪称违和的解脱笑容。
【看着我。】
那思维缓缓运转,趋于凝滞。
【看着我。】它重复着。
“项、项江……”瞧见那颗残损的人头,黄今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项江疯了吗?
难道他只是想死得凄惨点,和普通人那样上社会新闻,让所有人看?
……等等,让所有人看……
黄今瞳孔骤然紧缩。
周围的大小网红还在笑着解说,前来打卡逛街的年轻男女喜滋滋地拍摄vlog,中老年人摆好姿势自拍,又随手发到家人群。只不过,所有手机、相机、摄像头,全部对着一个方向。
看着我。
那个近乎尸体的人,散发出极强烈的凶煞之力污染。
看着我。
煞气浓郁的环境,凄惨痛苦的死亡,近乎疯狂的执念……以及最重要的,大范围的认知。血腥猎奇的场面,封删的速度永远赶不上传播,这段血肉模糊的影像,正通过网络流向世界各地。
黄今知道,他该退回去。
他也知道,就在项江彻底咽气的那一刻,绝对会有无比邪异的东西诞生。逃,必须逃,但是——
“葛听听,别出来!黄粱,煞气震荡!”
黄今大吼。
“你他妈不是甲-A级邪物吗,现在立刻,毁掉所有电器!”
“噗叽——!”黄粱大抵察觉了黄今的情绪,它瞬间炸出大团煞气。顿时,刺骨的风暴席卷步行街,周遭的电器如同遭了电磁脉冲炸弹,在同一时间熄灭。
人们行动如常,他们仍然注视着那具尸体,兴奋地拍摄摆姿势。
哪怕他们手中的屏幕一片黑暗。
黄今紧张地打量周遭。不对,墙角还有亮光。王宙正对着无人机,面带笑容地说着什么——识安的设备,向来是抗煞气的。
“操!”黄今反手掷出爆炸符,直接将无人机物理击毁。整个过程中,他余光始终看着那具要命的尸体。
那尸体上已经什么思维都不剩了,一片热闹与欢笑中,项江彻底咽了气。
而那图腾般的尸块如同逼真蜡像,顺着石塔缓缓融化。周围众鬼没来得及散去,便被那血肉海绵吸水般吸食一空。周围凶煞之力的波动愈发猛烈,石塔上空的乌云逐渐旋转,渐渐显出漩涡的模样。
黄今背后发毛:“黄粱!”
“噗叽噗叽噗叽!”黄粱疯狂摇晃眼珠子,面对那具逐渐变形的尸体,它甚至在微微颤抖。
……黄粱到底是纯天然邪物,不可能为了人类拼命。看来那玩意儿会变成甲-A级的邪物,黄今咕咚咽了口唾沫。
不到半分钟,那些血肉终于融合在一起。它表面喷出无数粘稠丝线,渐渐结成一个巨大的茧。其上布满人脸似的黑红花纹,美丽又可怖。
项海张开骇人的翅膀,他眷恋地展开双臂,拥上那个一人高的圆茧。那圆茧像是拥有意识,它的表面化为沼泽质地,逐渐将项海吞没进去。
黄今咬紧牙关,他在扒拉出所有爆炸符,全数甩到茧子附近。无数爆炸响起,精美的石塔化作碎块,可那茧子竟然黏着仅剩的石壁,就那样浮在空中。周围的煞气愈发浓厚,天上的乌云越转越快,漩涡中垂下数十根半透明“脐带”,在茧子上方若有若无地飘荡。
面对此等异象,黄今大气不敢喘。
逃吧,他尽力过了。天可怜见,他就是个灵匠,鬼知道怎么给邪物打胎!
他妈的,他的身体怎么就动不了?!
正如雏鸟啄破蛋壳,喀嚓一声轻响。
一直苍白修长的手破开茧子,探了出来。随后是肩膀、头颅与身躯。
身体完整的项江与项海并肩浮在半空。
两人面貌如常人,称得上英俊,只是肤色比活人青白许多。他们身着一模一样的古旧长袍,一人红衣、一人白衣。项海背后的人脸翅膀不见了,倒是两人衣物上多了许多人脸暗纹,每张脸都因为痛苦与绝望扭曲。
周围寒风紊乱,枯叶被卷得漫天乱飞。其中一片沾到了项海头发上,项江微微侧身,将其抓到手中。
轻轻一握,漂亮的黄叶变成了沾满冰霜的黑灰,自项江手中飞散。
黄今恨不得昏过去。
好消息,看到这两位,自己没有当场发疯,他们还不到凶煞的级别。坏消息,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强悍厉鬼。
他们甚至拥有真正的实体。
黄粱比他更慌,这家伙险些把自己扯成拉丝年糕,拼命朝双子厉鬼的反方向扭动。要不是顾忌主人的同事情谊,黄今怀疑他会被黄粱掸跳蚤一样掸飞。
完了。
发现项江不善的目光转过来,黄今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叫你不立刻逃,叫你冲上去给人添堵。这下要成人家的试刀小怪了,怨谁?
“黄粱,往下水道逃!”他恐慌大叫。
不过他最后一个字刚落地,周围猛然亮起火光——
橘红的火焰,将整条步行街围了个严严实实。黑压压的乌云几乎要被火光映亮,翻出几分暖意来。
不知何时,黄今身边闪出一个人影。
黄今僵硬地转过脑袋——
那人周身火龙盘绕,扎起的黑发被冷风吹得晃动不止。扎眼到惹人厌的红衣,夸张到极致的流苏耳饰……紧急事态处理部部长,符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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