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渴啊,飞机上的空调力度真足,”宋葬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随后举手对空姐道,“您好,我要一杯可乐。”
还在拿着菜单纠结的邱爽抬起脑袋:“俺也一样!”
宁思思软糯的声音紧随其后,模仿道:“俺也一样!”
“……嗯,我们也要两杯。”谢春野无奈笑笑,对于宁思思的行为颇为纵容。
最终所有人都要了冰可乐,几乎毫不犹豫,没有一丝怀疑。
宋葬支着下巴,打开数据面板。
【特殊称号:假面(68/100)】
离进阶还差一段距离,但是特殊称号的加成已经很有用了。
——空调太猛,容易口渴,正好喝点可乐缓解一下。
宋葬只是看似随口一说,但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心生认同。
再加上众人莫名有些高涨的食欲……他已经不需要做更多诱导,就能让他们喝下相同的饮品。
当然,餐车上的可乐是有点问题,虽然宋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因为在今天之前,宋葬从没喝过可乐。
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快餐店里和飞机上的,到底哪种才是可乐的真实味道。
现在宋葬对所有偏红的东西都怀揣着一丝探索兴趣,他怀疑这才应该是此次游戏的主色调。
他眯着眼喝可乐,感受碳酸气泡在柔软舌尖弹跳。甜丝丝的,却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
异样的不适感在逐渐缓解,他的疑惑也很快就得到解答。
“不对,怎么有点苦……”林文静的话甚至来不及说完。
喝下可乐,头等舱里的六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意识。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嘎吱——嘎吱——”
一片死寂中,熟悉的餐车推行声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更加沉重的拖拽声紧随其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的腥与潮湿味道。
高跟鞋在粘稠的地面踩踏,飞机引擎的震动声似乎渐渐消失。
宋葬呼吸很平稳,没有睁眼。
他在默默听其他人的呼吸频率,听着听着,他发现谢春野并没有立刻昏过去,但依旧跟他一样,正在老老实实装睡。
谢春野这人真的越来越苟了。
也许那杯可乐的药性太低,本就对谢春野不起作用,但他装睡的时机把握得特别好,宋葬自愧不如。
心宋葬将眼睛合得更紧,左手轻轻搭在肚子上。旁人都瞧不见的青色火苗散发着淡淡暖意。
由于静置时间太久,宋葬的衬衫下摆被烧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小洞。
跳跃摆动的青火倏然变得僵硬,颤颤巍巍改变形态,化作一团大水球,重新贴回宋葬身上。
宋葬:……
原来它的本体不是火?
温热的水团包裹着腰腹,软乎乎的很舒服。
现在不是探索真相的好时机,所以宋葬干脆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闭着眼放松心神,决定顺势睡上一觉。
直觉告诉宋葬,如果不睡觉,他或许会陷入一种更危险的境地。
莫名浮现的危机感让宋葬心神刺痛,他立刻抱紧了水团子,强迫自己立刻秒睡。
反正,哪怕他直接原地躺着睡死过去,一般人也弄不死他。
拿刀对着脖子乱砍都没用。
而且谢春野没有失去意识,天塌下来了还有个高的顶着……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小白没死,缠着他“哈哈”吐气。
宋葬很清楚自己正在做梦,却不打算醒得太快。他在心底计算着梦境的时长,浅浅弯着唇,单手抱起了看上去比他还要大只的小白。
他与小白在一片宽阔的草原上玩扔球游戏。
这个玩法还是宋葬从刘叔那里学来的,只可惜,现实世界里的小白并没有玩过几次。
与小白玩了三千五百二十四次小游戏之后,宋葬被一阵陡然加剧的失重感惊醒。
“飞机,飞机掉了!!”
邱爽惊恐的梦话传来,众人都被她那一声吼得睁开眼睛。
好消息,飞机没掉。
坏消息……他们好像并不在飞机上。
周围旅客略显惊恐的窃窃私语,显得熟悉又陌生。
“叮咚——”
“三号航站楼,到了。”
六人排排坐在机场地铁的座位上,面面相觑。
宁思思从谢春野怀里钻出来,缓缓打了个哈欠,眼神格外迷茫。
而林文静早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邱爽的嘴。
邱爽在噩梦带来的惊恐中挣扎片刻,鼻尖嗅到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很快又哼哼唧唧地平静下来。
她身侧的肖黎黎不仅没慌,还露出一脸“嗑到了”的表情,朝林文静挤了挤眼睛。
林文静只是平静微笑,没露出一丝破绽。
座位末尾的宋葬同样安静,他很合时宜地蜷缩起来,小心抓着身侧的扶手,眼尾说红就红。
不管有没有人在看他,都得把小可怜样儿给演到位。
“我的,我的孩子……”
地铁上的一切都与先前如出一辙,包括坐在他们附近的游客。
——除了这个头发披散、低低呢喃着“孩子”的中年女人。
她死死瞪着断裂的车厢尾部,眼神近乎仇恨地看着涌动的暗红潮水。
在一片沉寂中,她牙齿咬得嘎嘣响,似乎几近断裂,竭尽全力压抑着喉咙里的尖叫、哭嚎与怒吼。
难以描述的颤栗与荒诞感,在众人心头蔓延。
大家都害怕她大喊出声后牵连无辜,默默后退,让她周身出现了一个真空的无人区。
邱爽瞪直了眼睛,不动声色往林文静怀里缩了缩,小声嘀咕:“静静啊,我没认错吧。她,她就是我们在厕所里遇到的那个女人,对吧?”
“嗯,就是她。”
“上一次我们跑到这节车厢的时候,好像也没看到她啊。”邱爽非常不解。
“没错,她原来绝对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否则我一定会记住她的长相。”谢春野仔细看了她几眼,给予邱爽肯定的回答。
“那她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们为什么又会回来?”
“难道……卧槽,难道她血祭成功了?可是她根本没上飞机。”
林文静耐心听完,意味深长地看邱爽一眼,幽幽道: “上飞机的方式不止一种。也许她躲进了托运仓里,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邱爽一噎,竟然无从反驳。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故反复重演,赶紧先把她弄死算了,”林文静忽然微笑起来,“谢哥,你觉得呢?”
“可以。”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想到了一个最高效的解决办法。
——刺激她,让那些蠕动的血块负责杀人。
谢春野把宁思思的耳朵捂上,随即看向宋葬:“宋葬,别躲了。你的年龄最接近她儿子,去讽刺她几句试试。”
正在偷偷玩着水团子的宋葬慌乱坐好。
“好,好的……”
宋葬脸色微白,不敢拒绝谢春野的要求,摇摇晃晃地靠近了濒临崩溃的中年女人。
“干什么?”中年女人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鹰隼。
宋葬被吓得一抖,他垂着眼,长睫颤了颤,嗓音又轻又软:“你好可怜。”
女人怒火中烧,盯着他恶狠狠道:“什么意思?你想死吗?”
“如果是我,我也不想当你的儿子,”宋葬低下头,咬了咬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真丢脸。”
“地母娘娘不会放过你的,地母不会……”
身形单薄的少年浑身发颤,柔软黑发落在额前,遮挡着他惶然不安的眼眸。
宋葬攥紧衣角,指骨泛白,在女人尖锐仇恨的视线中悄然向后挪动。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有多害怕,唯有中年女人气得呼吸困难,反反复复念诵着“地母”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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