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葬根本不敢与她们继续对视,继续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很满意邱爽现在表露的态度。
——没有一点怀疑揣测,全是母爱。
事态暂且稳定下来,给玩家们留出了思考余地。
宁思思的母亲江明悦,恐怕已经不是活人,这一点大家都有所猜测。
否则,方才无孔不入的尖锐女声便很难解释。
至于为何她会如此焦灼而歇斯底里……只能从宁思思身上找出答案。
谢春野已经和小姑娘混熟了,慢条斯理帮她编着辫子,顺便让自己也冷静下来。
他暂且不打算拨打宁峰的电话,以防难以控制的混乱情况再次出现。
没错,先前与江明悦通话的时候,他难得体验到一种难以自控的感觉。
他不仅不想挂电话,还莫名听得上瘾,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道狠狠按着他的右手,强迫他反复聆听尖锐刺耳的呼喊,强迫司机变得越来越暴躁,强迫事态不断升级……
幸亏林文静胆大冷静,快速出言打断了他与无形之力的胶着较量。
谢春野承认自己有些轻敌,但这根本不是普通新手副本会有的难度。
要么有鬼怪暗中作祟,要么巴士本身就是诡物,所以才会快速牵扯出如此诡异的现象。
不过据目前来看,巴士司机这一角色,虽说暴躁,却并非是完全邪恶的那种反派。
面对巴士里发生的一切异常,他都拥有绝对压制的能力。
掌控着方向盘与油门刹车,就等同于掌控了局势。
——只要让司机保持情绪稳定,这一段旅途就会安然无恙。
想清楚这件事以后,谢春野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将眼镜推高,审视的目光扫向其他队友。
游戏副本的难度,在一定程度上与玩家的综合实力挂钩。既然如此,这些新人里,一定存在着数据超出平均值的家伙。
三个女生都有嫌疑,宋葬是个看起来很弱的怪人,而王澍……
王澍一直很安静,没有任何存在感。
谢春野定睛观察他,发现王澍从头到尾都不曾变过姿势。先前巴士上诡异的变故频繁,可他不仅没吭声,也没动弹。
像是被吓傻了,更像一具僵硬死尸。
想到这里,谢春野眉头微皱,直勾勾盯了王澍五分钟。
这人呼吸的幅度极轻极浅,或许只有他一人能看出来。
死倒是没死,正在莫名其妙装死呢。
此时距离天海路还有一段距离,确认司机不会继续发疯,谢春野直接试探着叫了王澍一声。
他没应。
于是谢春野干脆无视了他,起身握住扶手,将其他人都聚集在一起,准备商量后续行动。
等宋葬也犹犹豫豫走了过来,谢春野才低声开口:“接下来有三个分支,摩托车,飞机,出租车。分头行动还是一起走?我不干涉你们,可以投票决定。”
新手副本的死亡率很低。虽然也有团灭风险,但最后抛下所有新人,独自杀出结局的老玩家比比皆是。
大不了就是积分少拿些,谢春野不是很在意。他心里莫名泛着丝丝缕缕的不安,只想让这一次游戏赶紧结束。
恐怖片中的分头行动是最大忌讳,可放在这个有血有肉的无限游戏里,谢春野更乐意独自打出结局。
在生命面前,自私没有任何问题。
众人沉默了片刻,还是邱爽率先开口:“谢哥,那个……王澍到底怎么了?他这样有点吓人,难道这个副本有鬼吗?”
“或许吧,”谢春野瞥了他一眼,态度不置可否,“等会我去检查一下,你们的数据都太低了,别轻举妄动。”
“哎,好!”邱爽说着,抬手搭上了肖黎黎和林文静的肩膀,“姐妹们,去机场还是天海路?”
肖黎黎若有所思:“如果能确定山路上没有鬼,就在天海路下车。”
“嗯,坐飞机太危险了。”林文静弯着眉眼表示同意。
见女生们开始低声讨论,宋葬轻咬下唇思索着,也终于鼓起勇气插话,嗓音软软:“谢哥,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吗?我害怕。”
谢春野被他可怜的视线看得一愣,垂眸推了推眼镜,态度冷淡却并未拒绝:“嗯。”
宋葬眸子一亮,原本写满惶然的漂亮脸蛋上,终于露出了浅淡笑意。
他很满意,虽说邱爽她们也挺有意思的,但他现在更想跟着比较会玩的人。
更何况……特殊称号的数字很久没变了。
这说明,谢春野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相信宋葬就是个弱鸡。
演技仍需提升,未来仍需努力。
勉强商量好后续分支,大家一时间都安静下来,等待谢春野去探查王澍的情况。
宁思思听不懂大人们在讲些什么,早已歪着脑袋酣然大睡起来。谢春野揉揉她的脑袋,安静欣赏一番自己亲手编好的麻花辫,这才慢条斯理地扶了扶眼睛,悄然起身,随后大张旗鼓坐到了王澍身侧。
他忽然闻到有一股隐秘的腥臊味儿,从昏暗阴影中缓缓蔓延而出。
谢春野动作一顿,视线迅速略过王澍本人,看向被那肥胖身躯所遮挡的广告牌,霎时脸色微凝。
【天海富商,重金求子。
应聘要求:成年男性,身体健康,相貌清秀。
报酬:怀孕立付奖金二十万,诞下儿子奖励五百万,女儿奖励三百万。
具体事宜请与宁助理面谈,电话:130xxxx4444】
这个所谓的宁助理,分明就是宁思思的父亲宁峰,手机号一模一样。
巧合吗?谢春野对此非常怀疑。
虽然细节处处透着诡异,但真正让王叔吓到尿裤子的,并不是这页粘贴在广告牌上的诈骗信息。
——是广告牌本身,发生了所有人都难以设想的变异。
那是一张扁平却深邃的血盆大口,突兀横在广告牌中央,几乎将王澍的左手臂彻底吞没。
可从始至终,王澍竟然不曾发出过丝毫痛呼,反而僵硬地坐在原地装死,努力用肥胖身体挡住那张狰狞巨口……
谢春野没再多想,毫不犹豫伸手拽住了王澍的右臂,用力尝试去拽他,王澍却像焊死在座位上似的纹丝不动,仿佛被血口里的森寒尖牙牢牢钉住,根本无法脱身。
察觉到谢春野试图救他的动作,王澍终于回过神般转了转眼珠,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回转,盯向谢春野,缓缓摇头。
“为什么?”
谢春野藏在镜框下的眼睛微眯,毫无惧色地凑近了些,声音极低。
“它还没吃完。”王澍干笑了一声。
邱爽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紧紧搂住了林文静的胳膊:“什,什么意思?”
王澍看都没看她,仅是挑衅般继续与谢春野对视,用舌头舔了下干涩开裂的嘴唇,拉长音调,用蜗牛般的语速一字一顿道:“十,九,八,七……”
“王澍,住口!”
“怕什么?简单,很简单,要么是手,要么是死无全尸,二选一……”王澍艰难地咧了咧嘴,“它快吃完了!接下来,你们每个人都要献上一只手,明白吗?如果不这么做,巴士会立刻翻车,我们在场全员,都会变成这位大人的口粮!”
话音甫落,他身侧便响起一阵“喀嚓喀嚓”的咀嚼声。
利齿摩擦啃噬着骨骼,带着几丝不满与暴躁的贪婪动静,很是应景。
谢春野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嗓音淡淡:“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解决方案绝对不止这么一条。”
王叔笑了下,表情扭曲:“我不信你,如果你提前知道这事,打断了它的进食,我们全都会死,我不想死,明白吗小朋友?”
谢春野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他像是在看一个躁动的小丑,给出冷漠而公式化的评价:“你的抗性低于一百,理智会被怪物影响,可以理解。”
说罢,他忽而抬眸看向后视镜,那里承载着司机先生黑沉沉的眼睛。
谢春野平静地与司机对视数秒,又若有所思将头抬高了几寸,眸光紧贴着后视镜边缘,扫过后座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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