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用了八成的力气,宋嗣直接头一歪、昏了过去。
锄头铁块支撑不住碎裂断开,木屑在冲击力下漫天飞舞,诡异的黑发丝茧也随之寸寸皲裂,断成好几束散落的普通黑发。
“啊——!”
又是一声不男不女的凄厉惨叫,黑发怪物灵活地将身体分散开来,寻思逃向四面八方,钻入杂物间的缝隙孔洞。
宋葬没去耗力追击,先蹲下来拍了拍昏迷的宋嗣。
很好,没死,呼吸均匀。
他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犹如死物的几束黑发,放进系统的临时空间里,暂时储存着。
待会儿让殷臣也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稀奇东西。
至于搞乱杂物间的这口锅……先怪罪在大哥头上再说。
他现在有事要做,得早些去镇上与玩家们会合。
田月香果然被气得不行,骂骂咧咧,怀疑宋嗣偷喝了老太爷的米酒。
嫂子哭笑不得地哄她:“没事啊娘,我来收拾。”
“不用,先放着就行!二郎,你爹呢?别耽搁了出发的时辰!”
“来了来了,牛车在外头。”宋唯一赶忙应声。
自从被野猪撞坏生育能力后,宋唯一变得沉默寡言,对媳妇的依赖性越来越强,很听田月香的话。
今儿他连早饭都没吃,赶着熹微晨光早早出门,牵回了提前租好的牛车。
田月香装上大包小包的干粮,塞进宋唯一的包袱里,反复嘱咐他不要饿着孩子。
宋唯一呐呐点头,老实地背起包袱,小心翼翼检察缝在袖子里的五十两银票。
“二郎,走了。”
“来啦!”
宋葬佯装无事发生,兴高采烈地坐上牛车,晃晃悠悠朝安宁镇出发。
每次回头,都能看见殷臣的身影。
有时在一棵距离牛车很近的树上,有时在路边的茶水铺坐着,有时在排队买豆腐……活像个变态跟踪狂。
算了,殷臣开心就好。
安宁镇很是繁华,一条宽敞的石板马路贯穿全镇,青砖瓦房鳞次栉比,没有一间不像样的茅草屋。
今日恰逢小集,来往车马众多,沿途有许多临时出街的小吃摊与面点商铺,食物种类不算多,但全都散发着诱人香气。
“二郎,想吃包子吗?去,买两个荤的。”
宋唯一摸摸口袋,掏出两文大钱。
宋葬爽快地接过铜钱,跳下牛车,挑了两个最漂亮的包子回来,递给他:“爹,您吃吧。今早的粥您一口没动呢。”
“爹不饿的,还有干粮。”
怎么可能不饿。
宋葬不由分说把包子塞进他怀里,语气蛮横起来:“爹,吃包子!再不吃我就闹了。”
“哎,你这孩子。”
迫于无奈,宋唯一摇着头咬了一大口。
皮薄馅厚的鲜肉包子太过美味,热气蒸腾,他的眼泪也立刻应声而落。
“二郎啊,我知你是孝顺孩子,听爹一句劝,娶媳妇后也要好好读书,不可沉溺在温柔乡里。你有少爷脾气,平日骄纵些也没关系,但要学会自立,当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你真心喜欢她,就必须给她挣个诰命回来,别学你爹我……呜呜……”
宋唯一哭了,越哭越大声。
他啃着肉包子边哭边吃,还絮絮叨叨说他对不起田月香,对不起俩儿子,没了精气神儿后,什么事都做不好。
拉车的老牛都不耐烦了,宋葬还在支着下巴耐心听。
简单判断,他爹应该也是个好人。
一直来到海宁钱庄,宋唯一才勉强收住哭声。
听宁燃说,海宁钱庄是十里八方最大最强的钱庄,传闻中背靠国舅爷,无人敢惹。
这钱庄里的伙计也守规矩,兑银典当的价格都很公道。
宋唯一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牛车交给看管伙计,抹了抹脸,整理好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五十两官银是吧?老爷您这边请,先喝杯热茶,慢慢检查可否有缺漏。出了钱庄,一概不退不换。”
管事的很有礼貌,检查银票为真后,立刻让仆从上茶招待。
圆润完美的银元宝,一个个整齐码在木箱中。掀开盖子,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银光。
宋唯一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他颤抖着手摸了又摸,说话都有些结巴:“没、没有缺漏,帮我搬上牛车,多谢。”
伙计们对视一眼,也齐刷刷露出营业性的微笑:“好嘞老爷,下次再来哈!”
“好、好……”
兑钱过程颇为顺利,但坐上牛车,宋唯一依然局促不安。
他将木箱藏进草料深处,盖得严严实实,生怕半路冲出来几个贼人,将那珍贵的五十两银子全都抢走。
宋葬倒是不怕,拉着他采买了许多日用品,聘礼必备的布匹绸缎、干果礼盒,给娘和嫂子的漂亮簪子,还有一盒保湿润手的雪花膏,男女都能用。
出钱的是宋老太爷,宋葬花起来完全不心疼。宋唯一更是管不了他。
满满当当的牛车,缓慢停在安宁镇入口。
宋葬又跳了下来:“爹,您先回去。我还要购置些读书用的东西,再与同窗一日。”
宋唯一向来不是个严父。父亲这一角色的存在感,在宋家向来很低。
听宋葬说要买读书用品,他也不太懂,只能多问一句:“二郎,什么时候回家?”
“晚饭再回。”
“好,别乱花钱。”
“知道啦,您也注意安全~”
宋葬一溜烟就没了影,而拉着银子回家的宋唯一,被田月香揪着耳朵狠训了一顿。
但她也很快释然:“二郎也快定亲了,是该长大了……王媒婆明日就上门,咱们也得好好准备。你那件长褂扔哪儿去了?可贵呢,记得找出来穿,看着精神。”
宋唯一笑了:“哎,我这就去找。”
*
与此同时,宋葬正在参观宁府。
安宁镇上豪华的大宅邸,只能算是一个别院,专门买给少爷们读书用的,极尽奢侈。
宋葬拉着殷臣一起参观,顺便提到那黑发怪物,拿出自己捡回来的断发。
殷无雪也好奇地扫了一眼,随即忍不住又定睛看了第二眼,表情倏然凝重起来。
“这是邪异的妖物,很脏!宋宋你拿在手上做什么?!扔掉扔掉!”
“邪异妖物?”
宋葬一愣,紧接着殷臣立刻就抢走了那半截头发。
他捻着发丝垂眸观察,却看不出太多邪异的细节。
“飞头蛮,听说过吗?”
殷无雪默默后退两步,解释道。
“这些头发,来自一个使用飞头蛮失败的女子。她死亡的头颅被保存下来,渐渐变成肉身佛,能自行长出新的头发,不是活人,胜似活人!”
宋葬听得云里雾里,同时很疑惑:“连殷臣都看不出来,你是怎么一眼发现问题的?”
“……我也不知道,”殷无雪茫然地抓抓头发,“但冥冥之中,我就是知道。”
第103章 山村诡事(10)
“冥冥之中……不可能。你被邪神入脑了?”
殷臣审视的态度毫无遮掩,语气狐疑。
他依然坚定认为,殷无雪是个需要提防的怪人。
“啊?邪神?!”殷无雪也被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我天赋异禀,修炼小天才……”
“信力不一定是好东西。你经历了什么,说具体点,我听完才能判断。”
殷臣将手里的几簇头发收起来,拉着宋葬转身走进了廊前的八角凉亭。
守在一旁的丫鬟轻手轻脚上了茶,端来两盘精致糕点。宁燃漫不经心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悄无声息地安静退开,给客人留出私密的交流空间。
殷无雪也默默跟上,紧张地坐在殷臣对面,迫不及待说起了自己的奇妙体验。
宋葬一听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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