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现在,他居然生出了……与这坨增生肉块交流的心思。
都怪宋葬。
太平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熟悉味道,就像打开冰箱之后,扑面而来的冷冻肉和生鲜气息。亚瑟王子的漂亮重瞳,在冰冷灯光映射中分外夺目,浪漫的玫瑰金流光溢彩,一点一点变得剔透而鲜活。
但这无法改变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亚瑟王子,早就死了。
殷臣审视的目光,落在他不受控制抽搐的小腿上,裤腿残破,露在外面的皮肉斑驳狰狞,外翻的脂肪层被冻得冷硬泛白,布满了小型犬密密麻麻的齿印。
可更深层的肌肉纹理,涌出不合时宜的新鲜色调,好似正在生机勃勃地循环、呼吸。血红蛋白在抽搐中被挤压外溢,化作刺目的“血水”,顺着肌理线条缓缓滑落。
亚瑟王子死在治安良好、环境优美的空中花园里。
所谓的被“野狗”群攻啃食,合理推测,全部都是皇家专供腊肠犬。
为了防止陌生病毒和传染病传播,宋葬非要收留的那只植物小狗,现在仍被隔离在特殊检验科,需要一天观察期才能被放出来,并借此获得合法的狗证和身份芯片。
但殷臣对那只小怪物的印象很深,早已将它的牙口畸变过程记得一清二楚。
亚瑟王子身上的齿痕有些张扬,与其说像普通小型犬,更像畸变到一定程度的犬类怪物……但绝不是宋葬收养的那一只。
殷臣点亮悬浮光屏,出示了他的A-9军官证,语气冷淡:“你是亚瑟?”
尸体怔愣片刻,僵硬地摇了摇头。
扭动脖子的动作,对他冷冻数年的皮肉而言,幅度还是太大了。侧颈皮肤陡然撕开数条裂口,酥脆血管也随之“喀嚓”断裂,几道新鲜泵出的血液顷刻间喷射而出。
犹如一场悚然诡谲的血色小雨,在冷冻舱里簌簌降落,又迅速化作绽开的鲜红霜花,一朵一朵凝结在双层玻璃上,乱七八糟的士兵断肢上,亚瑟王子青白的皮肤上。
“啊,啊……”
僵直的声带竭力震颤着,硬得像一条钢筋,在喉管间闷闷敲击。
殷臣眉头紧锁,不耐烦地命令:“用手写,你不会说话。”
尸体很听话,用手指沾了自己颈侧流淌的鲜血,在玻璃上断续画出好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王子的脑】
【救救我】
【我听话】
【砍头】
……看透?
“你想让我砍了你的脑袋,把它救走。剩下的身体就留在这里?”殷臣眯起凤眸。
【毁灭,谢】
“砰——”
“嘀,嘀——嘀嘀——”
尸体尚未说完,玻璃碎裂的巨响,与冷冻仪器损坏故障的急促警告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地响彻室内。
殷臣没耐心再继续等下去,随手挥出一刀,将冷冻舱和亚瑟王子的身体同时砍成两截。落在地上的头颅无措滚动了几米,随即摇晃着竭力稳住,断颈处悄然生出丝丝缕缕的鲜嫩肉芽,好似人类胚胎在子宫里初次形成的蜷缩手足。
只不过人类唯有四只手足,而这一坨从断颈皮肉里增生而出的肉芽,粗略扫过便是至少成百上千的粉红细丝。
殷臣抬起刀尖,将身躯里诡异跳动的心脏也掏了出来,极为粗鲁地塞进大衣口袋,随即一把攥起王子冰凉苍白的金发,拎起这颗仍在淌血的活体脑袋,大步向外走去。
因为他忽然听见了宋葬的声音,隔着厚重防弹的曜铁大门,依然显得格外突兀。
但紧接着,殷臣又蓦地脚步一顿。他发现太平间的门,居然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反锁了。
从外面手动锁上的。
防爆冲式人工曜铁锁,沉重加厚的航天材料,如果使用普通的激光充能枪,连续高火力攻击三天,也绝对冲不破这个桎梏。
与此同时,冷库里温度骤然狂降,从零下三十度开始一路跌落,空气也随之变得酷寒稀薄。
殷臣呼气时带出来的水分子,会瞬间变成肉眼可见的细小结晶。眨眼间,这个本就冰冷彻骨的小空间,变得犹如极寒地狱,不适宜一切有机物安全逗留。
普通人类,哪怕穿着羽绒服也会在一小时内被冻死,几乎毫无生还途径。
殷臣眯了眯眼,唇角笑意讽刺而冰冷。这个内鬼,不仅想趁机掳走宋葬,还想顺手弄死他,可惜实在找错了对象。
对第一军团而言,却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安插于船舰里的内鬼,不止出现在主管人工智能的技术部门。
军团特殊检验科的生物实验室,同样被别有用心之人悄然渗透。
宋葬就是被检验科的内鬼掳走了,他自愿的。
陌生士兵的粗粝大掌,毫不留情狠狠碾压着他的口鼻,针对性极强的Alpha接触麻醉药剂,顺着呼吸道直冲而上。
特有的消毒水味、橡胶味和丝丝血腥气息,让被蒙住眼睛的宋葬,立刻定位了对方潜在的两种身份。
要么是医疗处的,要么是检验科的。在没有释放信息素的情况下,他们的身体,尤其是手指关节,早已经被一次性手套和各种化学药水腌入味了。
正好一整天没见到小狗了,它在检验科隔离期间,谁也进不去。宋葬干脆顺其自然地惊呼一声,柔弱无助地歪头“昏迷”,任由陌生的士兵将他拖拽离开。
血腥气随着士兵的前进而迅速变得浓郁,怪异的味道湿漉漉缠绕在空气中,顺着通风系统钻入鼻腔。宋葬闭着眼睛耳听八方,发现自己的五感也越来越强而敏锐。
挟持着他的士兵,跑步时鼻子会传来呼哧呼哧的响声,肺部和支气管里好像有奇怪的炎症,像是化脓积水或微不可察的异物堵塞,导致士兵的体力急速下降。
可士兵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哪怕呼吸愈发困难,也权当自己是太过紧张。
出现异常的,除了士兵的身体状况,还有飞船本身的细节。
宋葬听见了,排气管道和供氧管里有濡湿陌生的活物,攀在壁板上爬行、游走。
十米开外有人类虚弱的挣扎哭泣声,以及某种动物细细密密的咀嚼响动,隔着封闭铁门,他还有些听不真切。
不知为何,士兵的脚步却蓦然慌乱起来,点开语音通讯:“约翰……约翰?开门!”
“汪汪!”无人应答,熟悉的声音却紧接着从扬声器中传来。
“热狗!”
宋葬惊喜地高喊,一巴掌把士兵推倒在地,站在隔离的铁门前,眯着眼睛向屋里张望。甚至不需要暴力开门,他的透视能力就能提前预判危险。
已经没有活人了。
——隔离室里的每一个士兵,都死在热狗的撕咬之下。
脖颈断裂,皮肤因急速缺血而发青、苍白,挣扎痕迹都很简短,死得倒也痛快。
而活蹦乱跳的热狗满嘴是血,发现宋葬在呼唤自己,两只水汪汪的圆眼睛蓦地亮起红芒。
它在努力摇尾巴,顶着屁股上的两枚枪眼,兴奋地立起小身板,用爪子疯狂扒拉铁门,大声回应:“汪汪汪!”
而被推倒的士兵,怔怔靠墙瘫坐着愣了半秒,恼羞成怒:“我日你O的,你装晕?!”
宋葬不再着急一时半会儿,扭头笑眯眯看向士兵:“你为什么要欺负我?不说清楚,我就臭死你。”
话落瞬间,他毫不犹豫释放了封闭已久的信息素。
万万没想到,他信息素的效果比副本最初还要震撼数倍,浓郁至极的腐败气息轰然爆发开来,带着诡谲特殊的糜烂植物味道,铺天盖地席卷了宽敞的检验科舱房。
士兵瞪大眼睛,“嗬嗬”呼哧两声,紧接着就被瞬间臭晕了过去,两眼翻白、人事不省。
宋葬大步上前,毫不犹豫又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被大力扇醒的士兵,恍恍惚惚地眨了眨眼睛,刚想张嘴说话,就在两秒内歪着头再次不省人事。他居然被臭昏了第二次。
宋葬有点想笑,抿着唇屏住呼吸忍着没笑,再次抬手扇他。
如此反反复复循环了好几次,士兵依然没有能清醒,反而被臭得边昏边哭,最终歪着头“哇”地一声,开始疯狂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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