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菀风一脸冷漠:“你若真的那么想去,我可以帮你一问。”
周王欣喜若狂。
胥菀风:“我不想哄骗你,你没有灵根,就算去了昆仑,连杂役都不一定有资格作。你要是死在昆仑,没人为你收尸。”
周王由喜转愣,继而为怒,又不敢发出来:“我、我可是周国天子啊!我们周国王室为你们仙人镇压妖魔一千多年,难道不应该给予我一些相应的好处吗?你们怎么比凡人还要没有信义?”
胥菀风曾经有过被幽王意淫的经历,她相当厌恶周王、幽王这种色鬼,一板一眼地道:“我不知此事,待来日我去问问仙君。但据我所知,昆仑与你们周国并未有这种协定。再者说,你的祖先帮助镇压妖魔,又与你何干?你是继承了祖先的血脉,并没有继承他的才能。我们要感激也是感激你的祖先。
“我可以帮你一问,但是否有回应就不可得知了。”
周王脸都气得白了:“那我、那我岂不是什么都没捞到,你起码给我一些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啊!”
胥菀风很爽快:“也行,我可以给你一丸灵药。你自己选,你要灵药,还是要我帮你向仙君问一句?”
突然之间,周王意识到,这个场景是如此地熟悉。
曾几何时,他对待他的子民不也是这样吗?
是他想错了。
他把霍迁看作是一条狗。
仙人看他也是一条狗吧?
信义?
你会跟一条狗平起平坐地讲信义吗?
破国以来,周王一直在感受屈辱,但都比不上这一时刻这种前所未有的蔑视来得刻骨铭心,他突然失声痛哭。
胥菀风一脸不解,问澹台莲州:“他哭什么?”
澹台莲州颇有同感,对周王说:“你连这句话都受不了,怎么去仙山?”
周王哭着说:“我要仙丹。”
一个小瓷瓶飞到了他的面前,他握住瓷瓶,慢慢地跪了下去,伏地道:“谢过仙人。”
过了一会儿,澹台莲州提醒胥菀风:“你得让他平身。”
胥菀风:“平身。”
周王摇摇晃晃地起身,泪流满面,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眼看着要倒地昏厥过去。
守在边上一声不吭的霍迁上前一步,将昏倒的周王抱了起来,周王消瘦许多,被他宽阔强壮的胸膛衬托得像是一只小羊羔。
一如来时那样,霍迁说:“他晕过去了,我带他回家。”
澹台莲州:“请便。”
澹台莲州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情复杂,难以描述。
澹台莲州将九鼎王陵的图纸卷起,用绸带系上,递给胥菀风,道:“事不宜迟,你回去找仙君吧。”
胥菀风:“我先送一只信蝶去问问。”
澹台莲州:“信蝶若是在路上被妖魔截住了怎么办?你还是亲自去吧。”
胥菀风沉默。
澹台莲州:“我这儿有卞古、江岚,还有白狼,不必为我担心。事急从权,仙君是个讲道理的人,想来他不会责骂你的。你也不算擅离职守,我是知情的。”
胥菀风不再犹豫:“好。我这就前去。你不要离开洛城,万事小心。”
澹台莲州:“嗯。”
他眨了一下眼睛,胥菀风便消失不见了。
澹台莲州收回心神,拿了一卷没用过的竹简,自言自语道:“还是给庆王去一封信吧,可别一不小心把石像给毁了。”
-
周国。
王都。
因为正殿被烧毁,庆王只得在一处偏僻逼仄的宫殿暂作办公。
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年正跪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说:“……周王、周王在醉酒时曾经与我说过,说王陵的仙像下面藏着一个大秘密,那是周国的立国之本。”
庆王倾了倾身:“你知道是什么?”
少年道:“我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他说了这一句以后就没有继续说了。他酒醒以后并不记得跟我说了只言片语,他生性残忍,我怕被他杀了,没有敢再问下去。大王,我想,那里可能藏着周国建国的金银财宝,说不定还有仙人赠予的仙器。”
数日后。
澹台莲州手书的秘信送到了庆王的桌案上。
第146章
庆王看完澹台莲州送来的密信,冷笑一声。
正值寒冬,阶下烧着火盆,他直接把竹简扔进了火盆里。
竹简不易燃,火舌艰难地舔上其一角,缓慢地燃烧起来。
庆王轻嗤道:“荒谬。”
对于那个小男宠所说的九鼎秘宝,他本来就抱着五六分的怀疑,并不敢轻举妄动,但见澹台莲州这样劝阻以后,心生逆反,反而觉得这个石像他是非挖不可了!
庆王骂道:“妖魔,妖魔,成日里嘴上挂着妖魔,好似天底下只有你一个心系斩妖除魔,多么正直不阿!满口的虚假大义!哪儿来那么多的妖魔?!”
尽管庆王也知道妖魔的可怕,但是这么几千一万年不都过来了吗?
庆国建国八九百年,除了一些偏远边境的地区偶尔会被妖魔抓走几个百姓吃掉,也没什么大事,而那每年或是死掉或是失踪的几百个人也并不妨碍庆国的人口啊。
何必郑重其事?何必以卵击石?
作为一国之君,连这点轻重都不会掂量吗?
他看啊,反倒是澹台莲州说要斩除妖魔以后,妖魔反而泛滥猖獗了起来,谁知道是不是因为澹台莲州过于嚣张地挑衅才惹了妖魔的愤怒?!
说不定就是他造的孽,却让所有人都跟他一起承担苦果。
凭什么?
“就知道用妖魔来恐吓人!”
庆王气极了,从座位上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庆王怒气冲冲地让内侍把他手下一个擅长工造的宋将军叫过来,内侍看他暴跳如雷,半点不敢拖延,连忙小跑着去请了。
然而这周王宫虽说被烧掉了许多,却仍然是个很庞大的王宫,加上各种检查,没有小半个时辰,庆王叫的人过不来。
就在这段时间里,庆王渐渐冷静了下来。
等到宋将军到的时候,庆王又变回了那个睿智沉稳的国君。
庆王问:“你可知黄金台的石像有何方法可以摧毁吗?”
宋将军虽不知王为什么要摧毁那座石像,但既然王这么问了,他当然是如实以答:“这……这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微臣需要一点时间,寻找石像上一些部位,只要破坏了那些部位,应该就可以让石像直接倒坍。这样可以吗?”
庆王想了想,颔首道:“可以。”
宋将军揣摩着上意地问:“那臣现在就去找?”
庆王抬了抬手:“等等。
“这样吧,你在石像脚下随便挖一下,也不要让石像倒了。”
宋将军:“是。”
吩咐下去以后,庆王给澹台莲州回了信。
澹台莲州送给的他的信是密信,他送回去的却是公开的国书,一式两份,快马加鞭送回昭国王都和洛城,同时昭告天下,让全天下人都来看一看。
信中的内容大致如下:
多谢昭太子的来信,很高兴你还记得你有一个舅舅,舅舅心甚慰然。
但是,你只是一个太子,与我通信说一些家常事倒罢了,你怎么能若无其事地跟我商议国事呢?我仔细看你送来的国书,并没有印上你父亲昭王的章啊?
这似乎还是一封密信呢。
你一个太子越过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国君,直接与我对谈,是不是太不守规矩了?我作为你的舅舅,不得不要教导你一下,你的父亲太宽容太溺爱你了,都不怎么教你规矩,不然的话,甚至可以治你一个不孝不忠之罪。
万望你以后要多注意君臣父子之间的尺度与规矩。
至于你所说的周国黄金台石像下镇压着妖魔之王一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幸好你的信来得还算快,我才挖了一个小角,目前已经停工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跟我说,你不是说你非常之为妖魔虐杀百姓而痛心疾首吗?既然如此,当初我举起义旗讨伐昏君周王,你明知这里有妖魔,怎么不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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