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发紧,沈惊鸿动了动唇,说不出话,又很想说,最后抬手作揖,干巴巴道:“最迟三年,三年内臣定当为陛下收复域北全境。”
沈醉却说:“域北的人也要吃喝,这事儿与嵬鹫能谈,他若同意休战,也不是只有揍到他服这一条路。下一步看看这秃头鸟到底所求为何。”
妖王在他面前一点儿不端架子,沈惊鸿心里没了戒备,顺手抄起荷花池边上的那碗酒仰头喝干,借着这点儿酒给的兴奋,有的没的什么都说,最后聊起了火麒麟厮养诀窍,沈醉还说飞辇够大,特意把自己那只火麒麟也带回故土遛一遛。
天色渐暗,营帐里已经摆好长桌,热闹了起来。
两人并肩往兵营里走。
酒劲儿早就散了,沈惊鸿的心却出奇得平静。
他觉得真好,他担心的破事儿全没有发生,现在这样的君臣关系也不错。
也许再过不久,沈醉就会遇上倾心的王后,这也没什么,他捡到沈醉,喂养沈醉,教沈醉傍身的体术,教沈醉识字,心底还有一层真心实意是在拿沈醉当儿子,他不否认对沈醉心存肖想,可那份肖想大概再过几个五百年总归能沉寂下来,只要沈醉好,他便好。
……话说回来,得是个什么样的王后啊。
娶王后,肯定得穿喜服拜天地吧?
沈醉与别人穿喜服啊?
胸口焰纹又折腾起他。
他叹了口气,不再骗自己:好好好,只要沈醉好,他便好,不过沈醉得离他远点好着,不然他见了自家白菜被别人连根挖走,怕是要疯。
“将军为何叹气?”沈醉问道。
“没有没有。”沈惊鸿摆摆手,“困的。”
说完,他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嘴刚张开,眼皮一撩看见麒麟圈门口,打完哈欠的嘴巴一时间都忘了闭上!
他那只火麒麟正在骑沈醉那只!
这他妈的,他这只是公的,沈醉那只也是公的,你们两个都是公的!
沈醉那只明显不愿意啊,可他那只火麒麟不管,撵着人家扑上去就骑,被对方蹬下来了还哼唧哼唧继续往上扑!
光天化日……不是。
夜黑风高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旁边几个厮养卒急得没招儿,又都知道沈惊鸿的火麒麟脾气大,谁也不敢上前去拽它。
沈惊鸿脑中“啊啊啊”嚎个没完儿,觉得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更尴尬的事,就听他身旁的沈醉轻笑道:“沈将军的火麒麟和沈将军做派有几分相似。”
我干什么了!沈惊鸿心想,我在大街上骑你了?
沈醉从怀里掏出一块玄色布料递向他:“物归原主。”
沈惊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不是他刮树杈上刮断的那块袖子吗?
沈醉:“沆城马行街,你匆匆跑过去,撞掉了朕手中的烤蝎子。这倒不要紧。但你的头发亲到了朕的嘴唇,你非礼了朕。朕循着追上你,想讨要说法,先是只扯下这块断袖,后是没想到……”沈醉的话停顿下来。
沈惊鸿沿着尾椎一寸寸麻到了头皮平远山山脚下的河里!
那不是傀儡!
那不是!
不是!
不!
啊!
是沈醉!活蹦乱跳的!新鲜的!如假包换的!本尊!
他干了什么?他是不是当着沈醉的面儿脱光了?他是不是脱光之后还抱上去了?他抱了有一会儿吧?他是不是还脱沈醉衣服想把沈醉也洗一洗?虽然没脱成功……这他娘的要怎么解释?
沈醉弯起唇角,压低声音:“就是沈将军此刻脑中在想的事。朕受了惊吓,将军打算如何补偿朕?”
沈惊鸿后退了半步,脚跟一斜。
嘿!
真巧,喝凉水都塞牙,脚跟刚好踩到地上一块活动的石头,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栽去
栽一半,中途被沈醉托住后腰一把搂住。
沈惊鸿两眼一黑。
这五百年闲暇时他看了无数话本,九重天的、凡间的、妖界的,这种一摔倒就被人扶住的桥段最多,沈惊鸿最讨厌这个桥段,好好一个人,怎么一遇见心上人就左一摔又一摔的,腿有毛病你去看郎中啊?
“沈将军这么容易摔倒?”沈醉看着他,微抬眉梢。
看吧看吧,有人跟他想法一样。
沈惊鸿一时词穷,搡了搡沈醉手臂,沈醉箍在他后腰上那只手反而收得更紧:“看着也并非身娇体软……腰倒是细。”
要不连夜回九重天擦石像吧?沈惊鸿悲哀地想,司再遇跟他关系还行,应当不会亏待他。
他像一条自知必死、懒得扑腾的鱼,沈醉的手顺着他脊椎摸上去,扶他站稳,他便站稳。
站稳之后,沈醉的手撤了回去,沈醉也后退一步,突然转身大步走了。
沈惊鸿浑浑噩噩盯着沈醉背影他还没逃,沈醉先跑了?
为什么!
他站在原地,捏着自己的断袖,忽然想起既然河里陪他洗澡的不是傀儡,那沈醉身上发芽的是什么啊?
想到那物件有可能是什么之后,沈惊鸿死死捏紧手中这一小块布料,从头红到了脚,恨不得张嘴吐火。
镇静点镇静点,沈醉那物件儿不同凡响,可能原本就那样。
有病啊,谁原本就那样啊!这根本不是大小的问题,是软硬……
鸣蛇营帐,鸣蛇坐在桌前正在对账。
传唤兵没报完“妖王陛下驾到”,沈醉已经掀了营帐帘子自顾走进来。
妖王深夜如此急匆匆来他帐中,鸣蛇也端起几分严肃:“出什么事了,陛下?”
沈醉:“朕之前问你,吃了能避免失态的药。你速速配给朕。”
“啊?”鸣蛇完全没有头绪。
沈醉:“就是吃下能让人清心寡欲的药。”
鸣蛇还是没懂,实话实说道:“属下不太明白陛下的意思……”
沈醉:“吃了让人不举的药,拿给朕!”
“啊?”
鸣蛇两条眉毛试图打成结:“陛下想让谁不举?是不是有人垂涎陛下美色对陛下不敬,那种人阉了就是,何必……”
“朕自己吃……吃一些,避免人前失态。”沈醉打断道。
鸣蛇嘴巴瞪成一个椭圆:“……啊?”
第四十二章 总有刁民非礼朕
沈惊鸿的睡眠一直有些问题。
本来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睡不着,更别提是这么跌宕的情绪起落。
他烙饼一样在榻上来来回回翻身,翻得腰酸背痛,好不容易侧过身,寻到一个舒适姿势,又觉得软枕压得耳廓疼,抬手把耳朵翻到背面去贴软枕,没一会儿觉得耳廓更疼了,搓着耳朵换回仰躺,好一会儿,刚攒出朦朦胧的睡意巡逻兵“邦邦”几声锣声敲得震天响,与此同时,营帐外一声“报”彻底喊得沈惊鸿脑中“吱”一声响起嘶鸣。
他腾地睁眼从榻上坐起来,揉着心口,朝帐外应道:“说。”
“陛下的空飞辇飞经沆城时被嵬鹫的人击落!”传令兵道。
空飞辇,那就是没有人伤亡。
妖王的飞辇特征明显,嵬鹫显然是奔着沈醉去的,而此刻沈醉还在他军营之中!
沈惊鸿抓起外衫,边走边穿,到门口一把掀开帐布:“把兵营里的飞辇都拉出来,再叫守怒河的兄弟备一条烧灵力的疾行船,速去!”
把外衫穿好,腰带系上,直直走向王帐。
王帐内灯火通明,树形烛台架上亮着一枚枚婀娜的细瘦烛火。
沈惊鸿扫视一圈,王帐内唯一一个侍从不小心跟他对视上,战战兢兢行礼,他没等侍从低下去,一把掀住对方肩上布料:“兵营里有六艘备用飞辇,我们这边的人没用过那东西,您从妖都来,劳烦帮一把收拾一下飞辇,看它能不能马上启程,”说着四处看了看,没见着沈醉,又问,“陛下在哪儿?”
侍从指了指沈惊鸿身后。
沈惊鸿没心思管傍晚时分的尴尬,回过头,后退两步,利落单膝下跪行礼:“飞辇在明处吸引嵬鹫火力,劳烦陛下乘船从怒河经水路回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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