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秀明愣了一下,摊开掌心,看见指缝间的红锈色的血液,“没事,是他的。”
他指了指躺在水泥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泽城佑,“搜身的时候沾上的,我没有受伤。”
医疗团队像抬死猪一样将泽城佑搁置到担架上扣好束缚带,其中一位年轻的小护士频频看向黑泽秀明,嘴里还念着战损和易碎感之类令人听不懂的话。
风见裕也:「战损?」
他借着车灯看向黑泽秀明现在的样子,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只是裤子被划破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血痕。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要是黑泽先生因为在警察厅停车场被绑走导致重伤,那公安这边恐怕就留不住人了。」
黑泽秀明爬上汽车的动作一顿,听风见裕也心声的意思,对方好像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了?而且知道之后对他的态度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真奇怪,他明明一点不在意别人对于自己的看法,但意识到风见裕也不会因为身份而与他产生嫌隙之后还是觉得十分开心。
“战损是什么意思?”黑泽秀明边问,边用被纯净水浸湿的手帕擦拭手指间的血迹。
“啊……”风见裕也的视线游弋一瞬,“就是战斗损伤的意思,游戏术语。”
风间有所隐瞒,他说话的语调气力不足,听上去还有点心虚。
黑泽秀明擦干净手,将脏污的一面叠向内,露出干净的部分又倒上水,开始擦拭有些黏腻的脖子、沾满灰尘的头发和已经破的看不清原来款式的裤子。
等这块白手帕变得脏兮兮的时候,他们也正好到达警车医院门口。
伤口经过紧急处理的泽城佑躺在担架上,刚被扛下来就恶狠狠地看向站在一边的黑泽秀明。
【我还没有失败!只要想办法将今天听到的消息传到朗姆手里,他一定还会再重用我,甚至直接给我代号!】
泽城佑的心声听上去十分癫狂,黑泽秀明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道:“愚蠢。”
泽城佑在担架上挣动一下,但他很快意识到不过是白费力气,还不如积攒体力等子弹被取出来之后逃跑。
“逃跑?”黑泽秀明嗤笑一声,“你真是天真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放心,等手术结束之后我会好好跟你聊一聊的。”
他想到那针打在腰侧的麻醉剂,冷笑一声,偏头对一个推担架车的护士道:“手术时候麻醉剂的剂量多一点,最好让他睡上整整12个小时。”
“……好的,先生。”
-
两人跟到手术室门口,等泽城佑被推进手术室,风见裕也才彻底放松脊背,摊进沙发。
太刺激了,这两天实在是太刺激了。
先是准备好的假名单被偷,黑泽警官写的剧本如期上演,然后还没演几分钟,写剧本的人就“被绑架了”,一绑就是十几个小时杳无音讯,还没等他们找到人,“被绑架”的黑泽先生就亲自打电话给黑田长官说:绑架犯被抓住了。
而且这个绑架犯不是普通的绑架犯,他是组织的外线,而且还是朗姆的眼线。
他好累,两天的内容至少能写整整三份报告。
黑泽秀明听到风见裕也滔滔不绝的心声,视线有些心虚的飘移一瞬。
反正有人愿意帮他写报告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写报告的。
多没意思啊,有这个时间不如多解决几件悬案。
想必警视厅和公安都乐意他干点实事,而不是坐在办公桌前面写毫无技术含量来个人就能写的,充满官方套话的报告。
他想到即将在风见裕也工作台上堆起来的报告,真诚地开口,“辛苦你了,风见。”
风见裕也受宠若惊,他连忙挺直腰杆,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医院禁止喧哗。”站在前台的护士警告,“要喊出去喊。”
风见裕也扫了一眼年纪比他还大十几岁的护士,整个人像是小学生面对班主任那样蔫吧下来,小声应:“是……”
他应完,脱下自己还算干净的西装外套铺在一边的沙发上,对黑泽道:“请坐。”
黑泽秀明意外地扬了一下眉,没动。
风见裕也局促地搓起手背,“您不是因为觉得裤子太脏会给人带来麻烦才不用沙发的吗?我已经打电话叫人去你家取替换用的衣物了,现在就请将就一下。”
他顿了顿,小心瞥了一眼询问台后面值班的护士。
黑泽秀明走过去坐下,觉得风见裕也这个人有趣极了,他一边有一点点自卑,觉得自己不如29岁的上司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做不好,一边又对上司们十分尊敬。
该狠下心的时候狠得下心,道德感没有那么强,但是却又拥有最基本的底线。
该说相处得比较好的上下属之间都有相似之处吗?
风见裕也除了智商不算特别公安,其他方面还是很优秀的。
黑泽秀明在心里把风见裕也夸了一通,抬手看了一眼表。
“衣服很快就到了。”风见裕也道,“您可以先稍微休息一会儿,黑田先生之后还有好多话想要问你。”
“让他先稍微憋一会儿。”黑泽秀明漫不经心地盯着电梯口,安室透给他京都水族馆门票的意思应该是让他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过去帮忙,等换好衣服之后他就要走了。
安室透说得对,库拉索代表着主动权,他们不能让这个组织成员落入FBI的手里。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敲在瓷砖上,黑泽秀明神色一凛。
糟糕,这个脚步声……
是马德拉!
他站起来,企图转身就跑。
“您要去哪儿?我的少爷?”
“啊……”黑泽秀明改变朝向,往马德拉的方向迎了几步,“我来迎接你。”
马德拉抬头看了一眼黑泽秀明原本朝向上的路标,“我不认为我的脸长得像发着绿光的安全通道标志,您觉得呢?”
黑泽秀明:……
“您又去哪儿冒险了?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马德拉举了举纸袋,“我建议您先洗澡再换衣服,您觉得呢?”
黑泽秀明:我觉得不太行。
他夺过纸袋,奔向卫生间,“我还有事,来不及回家洗澡了!”
询问台的护士冒出头:“医院里不要喧哗!”
“好的女士。”马德拉走到护士面前,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折成小玫瑰的样式放在登记簿边上,“我代替少爷向您赔罪,辛苦了,女士。”
没有人能拒绝老绅士,护士看了眼小玫瑰,胸口聚集起来的气顿时消了下去。
同样被训斥过的风见裕也目瞪口呆,他定睛一看,那朵小玫瑰露出的花瓣上写着10000.
一万円。
风见裕也:……
打扰了,您做个执事实在屈才。
“请您收回去吧。”
换好衣服出来的黑泽秀明听到护士这么说。
他看了眼台子上的纸玫瑰,缩回脑袋藏好。
“您觉得不好看吗?”马德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接着失落道,“少爷有些孩子气,实在给您添麻烦了。”
“不算麻烦,只是医院内确实不能喧哗。”
“好吧。”马德拉夸张地松了口气,“看来您是原谅他了,您不必顾虑,玫瑰就只是玫瑰而已,这只玫瑰因你而存在,如果你不收下它,它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风见裕也目瞪口呆,黑泽秀明瞠目结舌。
这个位置很好,可以迅速跑到安全通道不被马德拉发现。
黑泽秀明垫着脚,缓缓蹲下,接着足弓发力,轻盈又无声地窜了出去。
库拉索的归属至关重要,抱歉了马德拉,下次一定先回家。
第174章 噩梦的颜色(14)
黑泽秀明跑出医院之后立即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东都水族馆。”
出租车司机愣了一下,“您确定要现在前往东都水族馆吗?现在这个时间点过去的话玩不了多久,他们会在大约4-5小时之后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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