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神经[无限](124)
江沉看了眼地上。
“还在的。”他说,“钥匙掉下来了。”
地上彭彭脚边掉着一颗金色的钥匙。江沉弯腰捡起,发现这颗钥匙很重,几乎和画框是一样的重。
千梧忽然说,“画框忽然变得很轻,原来全部的重量都来自这个钥匙。”
大概是看出江沉很在意这幅画,彭彭说,“你们三个别动,我先把画放回去,一层一层来。”
其实画框已经不需要三个人托着了,屈樱换到千梧那边,和钟离冶两个人各抬一边,彭彭开始动手复原。
千梧走到江沉身边,低声道:“这就是免疫钥匙吧。”
“嗯,应该是。”江沉手指摩挲着那枚钥匙,“感觉很奇特,我从来没碰过这么小这么重的东西。”
“弄好了。”彭彭在后头喊道:“嚯,这画现在好轻啊。”
钟离冶道:“刚才他们说画无法放进福袋,再试试。”
屈樱打开一个福袋,彭彭拿着画试探地将一角放在福袋口。那一角伸入后立刻消失,就和无数次从福袋里拿放东西一样,他顺畅地将整幅画框塞进了小小的福袋里。
“原来全部的关窍都在画框里的东西上,只要东西拿走了,这画就是普普通通的物件。”钟离冶思索道:“我们这里是免疫钥匙,那别人呢?”
千梧和江沉对视一眼,江沉低声道:“免疫钥匙或许只有一把。”
“那他们的画框里是什么!”彭彭忽然低声惊呼,“不会吧……”
屈樱轻声说,“免疫玩家可清剿瘟疫。他们的画框里,或许是瘟疫。”
*
五个人在夜色中重新上路,三个人走在前面,江沉和千梧走在后面。
江沉步伐仍旧有些缓慢,千梧拿着指南针,在夜色中走了好一会,忽然道:“药没吃吧。”
“什么?”江沉顿住。
千梧看他一眼,“我也是后知后觉,竟然让你这么小的把戏混过去了。”
江沉答应吃药爽快时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递水后看见了江沉把药放进嘴里的动作,但仔细回忆,似乎又什么都没看见。
千梧神情严肃,“江少帅,玩小孩子的把戏很开心吗?”
江沉看着他一时语塞,千梧眉梢冷峻,“药藏哪了?拿出来吃掉。”
“你生气了。”江沉看着他,“刚才不定数太多,我是真的不敢快速消耗重要物资。”
千梧看着他不吭声,两人僵持许久,江沉终于从袖口摸出那粒药,当着他的面放进了嘴里。
“咽下去。”千梧说。
江沉咽了下去,怕他不信,又喝了口水。
“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吗?”千梧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江沉犹豫的一瞬,千梧的眼神扫过他渗着血的肩膀,目光落在他胸前。
衬衫胸口没有任何血迹,但有一颗扣子却松垮垮,很像被扯掉后又被勉强拉线绑了回去。
千梧伸手揪掉那颗扣子扔开,掀开布料向里看去。
那里有一点猩红,像是针孔,周围的皮肤却泛着乌青,乌青的蔓延并不遵循自然的规律,走向一路向心脏的方向。
钟离冶声音打着颤,“这是什么?!”
江沉终于叹了口气,抬手拢好衬衫,阻止了千梧的视线。
“在雾里遇见幻象的你快要死了,你说福袋里还有药,我翻找的时候那东西现了形,把一根针扎进我胸口。”江沉说,“受伤方式不寻常,必然大凶。这种事情告诉大家也没用,没人能帮我,所以我只想着尽快离本。”
千梧沉默不语,江沉摸着钥匙说,“刚才不吃药是因为那些药吃了对我真正的伤帮助不大,不如把它留给你。我并没有想要大义凛然地奉献自己,这只是权衡下的最合理的选择。”
“我知道。”千梧冷漠脸转过身,“但我生气。”
“理解。”江沉说。
五个人继续出发,彭彭在前面小心翼翼拉了一下钟离冶。
钟离冶低声道:“不管你想说什么,闭嘴。”
彭彭闭了一会嘴,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俩吵架的模式好熟练哦?”
“闭嘴。”钟离冶又说。
村里死寂,离开收藏馆后,到处横陈着腐烂的尸骸。红烛跳动着昏黄的一簇光,他们借着光探路,在黑暗中并肩前行。
走了不知多久,天色蒙蒙亮起来。红烛熄灭,几个人的步伐都变得缓慢。
“好累啊。”彭彭嚼着四分之一块糕,“前面那些人怎么没有影了?他们的病一直在恶化,竟然还走这么快。”
“或许已经死了。”江沉说。
大家不约而同僵了一下,千梧低声道:“他们将画框当作保命的东西背在身上,但画框里却很可能正是瘟疫。”
“我们接到的清剿瘟疫任务……”彭彭忽然想到什么,咽了口吐沫,“不会是要杀了那些人吧?”
“也或许是消灭那些画框里的东西。”江沉说,“如果是这样,玩家死了,瘟疫还在,难道要我们去找散落在路上的画框?”
无人知晓,大家继续上路,彭彭拿着指南针走在前面。
千梧眉头紧蹙,不知是在为副本机制烦扰还是在生江沉的气。
江沉用脸颊轻轻贴着他,在他耳边道:“我怕你担心。抱歉,换我是你也会生气,但相信换你是我也会和我作出一样的选择。”
“一切都是必然,所以你没有办法阻止我生气。”千梧沉声道。
江沉在他耳边轻轻吻了吻。
“各位。”彭彭惊慌的声音忽然响起。
江沉松开手,还没来得及问,就对着前方远处的景象停住了脚。
远处伫立着一栋和方才一模一样的收藏馆。收藏馆的大门开着,直对着通往藏画厅的旋转楼梯。
奄奄一息的玩家们正兴高采烈地从上面往下搬画。
作者有话要说:小神经在地上给自己打了个结。
结是钥匙的形状。
我就是平安。它说道。
第63章 瘟疫村庄
收藏馆的背后是一片熟悉的黑暗, 仿佛能吞噬一切鲜活的东西。
小队人寂静无声地走近藏馆,那些分别仅数小时的玩家们已满脸血红,红痧爬满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肌肉绷紧凸起。千梧踏进藏馆大门, 近处抱着画框气喘吁吁的男人忽然回过头, 白眼球上红痧密布, 如同一只巨大的蜥蜴人,他咧嘴一笑, 嘴角淌下鲜血。
“你们来得太晚啦,这个藏馆里的画已经被我们瓜分空啦。”
淋淋漓漓的鲜血滴到千梧脚上,江沉将千梧拉向身后, 抽刀斩下一条衣袖,弯腰将他鞋上的污血擦拭后丢远。
“小心点。”他在他耳边低低道:“有免疫钥匙也不要掉以轻心。”
千梧嗯了一声, 绕过门口那人踏入大厅。
原本四十多人的队伍,此时又有将近一半人半身溃烂, 躺在画上蠕动。剩下的人在争抢一批新的画, 他们好似看不见彼此脸上的病症,也不再感到那些画沉重,为了争夺大打出手。
溃烂鲜血好似随时能从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溅射出来,千梧走到楼梯口, 眼睁睁看着一个被沉重画框压弯腰的人走着走着, 从眼球一侧滋出一簇脓血。
可他仿佛行尸走肉毫无察觉, 一边腐烂一边继续背画前行。
人间炼狱莫非如此。
千梧浑身发紧, 心口拢着一簇愤怒和无奈。他看着那些画框上沾染着的污血, 下意识伸出手去。
一只手忽然在半空中截住他,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
江沉嘴唇在他头侧面贴了贴,轻柔道:“别走神, 都是虚假的。神经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都已经失去神志了。”钟离冶伸手探了探地上还在抽动的一个男人的鼻息,声带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都已经没气了,但还在动,还能拿画。”
江沉冷静地打断他,“你们查一遍一楼有没有第二幅我们手上的画。我和千梧上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