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神经[无限](64)
“你不要妄想挑拨离间!”彭彭暴怒。
“嘘——”炼狱午竖起食指轻轻放在唇边, “太吵的镇民会被退掉, 我哥警告过你们吧。监管者懒得走手续,大多图省事直接杀掉。我手下还有些没出息的,很爱吃这些脏东西。”
小楼静悄悄, 血腥味扑鼻,一波一波席卷着人的神经。
“今晚游戏结束,给你们一个恩典,剩下的人不用提心吊胆了。”炼狱子粲然一笑, “明天见。”
*
钟离冶和闻力一同收拾了地上的大兵和茄子。
闻力仍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但他将两个队友装进布袋里时,手臂肌肉暴凸,浑身抖得厉害。
“节哀。”钟离冶低声道:“两个队友都走了,只剩下你一个,更要坚强。”
闻力没吭气,他沉默地将两个布袋扛在肩上,到后面去挖土。
“在前两个副本我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彭彭忽然讷讷道:“死在副本里的玩家,真的还会去神经之海上撑船吗?”
“会吧。”千梧轻声说。
“可海上的船夫没有脸,他们的身材,性别,声音都是一样的。”彭彭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但他们仍旧有各自的性格和记忆。”江沉难得安慰他,“或许还会再见的。”
彭彭捂着脸在掌心里流泪,“我好难过,从前一起闯本的玩家死掉,我只是害怕,都没有这么难过过。”
因为这个本遇到的玩家都很好。
千梧垂眸轻轻摆弄着画画的铅笔。
早上大兵说,有没有线索都不重要,谁先找到也不重要,大家都保重。茄子说,日落都要回来吃饭啊。
千梧不知是因为自己抑郁症在神经里慢慢好转了,还是真的因为这两天建立的浅浅的交情。他亦觉得内心沉痛,只是无从出口。
“副本还在继续,接下来大家要小心。”江沉的声音依旧如往日冷静,他从福袋里掏出法典,一边翻开一边说,“看来所谓死亡条件各不相同应该是指每天入池标准变化,以及最终听从魔鬼安排做的那件事不同,但魔鬼们都习惯用捏造幻觉来杀人。”
随着他话音落,空白的纸页上终于浮现出字来。
【炼狱午】
【#1 炼狱午是个敏感的恶魔,能够洞察和利用人内心最深的情感】
“你和茄子认识吗?”彭彭红着眼问钟离冶。
钟离冶摇头,“虽然刚才炼狱午变成了我的样子,但他利用的应该是茄子和大兵之间的感情。”
一直沉默的闻力低声道:“他们是兄妹。”
众人愕然回头,闻力缓缓摇头,“长得不太像,他们也没提过。但上一个本我曾不小心听见他们聊天。他们不愿意把亲属关系暴露出来,担心一起闯本的玩家起歹念,所以我也装作不知道。”
“这样。”屈樱的声音有些发空,她苦涩一笑,“竟然反而让我觉得对茄子的死好接受了点。”
“是。”闻力点头,“茄子天赋条件还不错,但胆子很小,大兵是她的精神支柱。”
红豆沙的香味满溢,但已经没人有胃口了。
妙妙说,“屈樱本来要煮红枣红糖水,茄子强烈要求加红豆,她说喜欢喝红豆,可惜……”
千梧放下笔,“她自己出门是想下楼吃东西吗?”
“不是,还没煮好。”屈樱摇头,“我先给她冲了热的红糖水喝,然后才去煮的红豆沙。这东西要煮一个多小时,但我跟她说的是要煮两三个小时,我希望她能睡着,明早起来再喝。”
“为什么?”江沉问。
屈樱有点犹豫,妙妙有些难为情地替她说道:“就是……女生那个疼要看严不严重,像茄子疼得这么夸张的,喝热的甜的只能缓解一点点。她晚上吃太多睡不着,反而更遭罪。”
屈樱点头,“我当时在厨房看锅,只听见楼上有开门关门的声,但那会还有挺多人没睡,大家总出来,我也没在意。”
妙妙说:“她说她要去找队长汇总一下线索。唉,估计是难受想去找哥哥吧。”
小白道:“大兵出门前我也问了,他说队上玩家身体不舒服,他去看一眼。”
大家又安静下来。
“睡觉吧。”千梧放下铅笔,神情平静,“明天早上去一趟陈家。有线索了。”
*
这一夜众人辗转难眠,直至清晨才纷纷睡去。
千梧正睡着,就听外面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吆喝。
“号外号外!昨晚到今天清晨又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
千梧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片刻后忽然清醒。
他一下子坐起来,看向地上几乎同时坐起的江沉。
“为什么只有一个?”
今日手抄报很短,上面的话却很恐怖。
昨夜到凌晨:雨转阴。
小镇新闻:魔鬼杀死一人。
具体名单:刚刚到了上学年龄的陈家小儿子陈马。
背面——
推测昨晚死亡触发条件:推测不出。
“什么玩意?”彭彭震惊道:“那茄子和大兵算什么?”
“或许因为我们还在所谓考察期,不算真正的镇民。”妙妙说着又皱起眉,“但也不对啊,昨天的入池筛选条件不是那个问题吗,回答了问题的人会进入死亡池,难道别的镇民也被问了?”
“炼狱午不像会那么闲。”千梧淡淡道:“显然,陈马的死亡条件与镇上的设定不同,或者说,更像是凌驾于规则的死亡。”
“这人一定是关键NPC。”江沉说,“我们立刻动身吧。”
*
白天的村镇依旧热闹生动,陈家离客栈很远,走到时众人都已在烈日下气喘吁吁。
千梧戴着大大的草帽,帽檐下白皙的皮肤绯红一片,他热得眼眸都有些发空,带着丝茫然看向江沉。
江沉被他眼巴巴地看着,坚固的心在融化。
他掏出自己的水袋递过去,“喝掉。”
出门前每个玩家都装了一袋水,但千梧太怕热了,自己那袋没走几步就喝了个干净。
江沉也被烤得嘴唇干裂,但他几乎没碰过水。
千梧犹豫了一下,“你是给我留着?”
“喝吧。”
江沉语气低沉,走过来替他遮住从斜后方烤过来的大太阳,“有什么可见外的。”
千梧抬了下帽檐,仰头咕咚咕咚喝起水。
他灌了几口后停下,手在水袋上捏了捏,还剩三分之二。
“你也喝。”他把水袋递给江沉,“又不是生死关头,大不了中暑,别这么大公无私。”
江沉把水袋接过来,“我没你容易中暑。”
千梧挑挑眉,“你不会是在矜持这个水袋吧,被我喝过,所以要保持距离?”
“……”
江沉脸色微妙了一瞬,打开水袋灌了一口。
他放下水袋冲千梧挑眉。
千梧悠然一笑,“开个玩笑,当真干什么呢。”
江沉:“……”
陈家正在办丧事,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院子挺小的,只有四间房,在镇上只是普通人家,但对比昨天胖二家绝对说得上是个大户了。
玩家们各自分头去打探情报和线索,过一会在门外汇合。
彭彭掰着手指头说道:“这是个四口之家。顶梁柱叫陈大力,是个柴老板,早年自己砍柴,后来就开了柴铺,雇佣其他年轻劳动力干活。女的叫娟儿,刺绣不错,能卖钱。两个儿子,一个陈马,一个陈蜀,是双胞胎。噢,我特意打听了出生时间,全镇人都知道当初娟儿难产,两个儿子生了一整天,就像路上千梧说的那样,一个子时出生,一个午时出生。”
“这不会是炼狱子和炼狱午一家吧。”小白说着顿了顿,又猛地摇头,“算了算了,我说什么胡话呢,炼狱子和炼狱午都那么大了,而且明明和这家人同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