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神经[无限](179)
千梧回到房间里,听着外头的哭闹,感到头痛欲裂。
“你感冒了。”江沉伸手摸摸他脑门,“好像有点低热,身上外伤不少,待会还是找钟离冶要点抗生素。”
千梧点了点头,他心里堵着,江沉估计也不好受,每天十几二十几的死亡,没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强子也死了。
王斌抱着队友的灯笼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的地上,灯笼一直亮着。
千梧走过去询问,他才轻声道:“这是他在第一个副本里拿到的道具,第一个副本他carry了所有人。这个灯笼带在身上,有鬼怪或危险靠近时就会亮,所以跟他一个队我一直很安心,哪怕其他队友不小心都死了,我也还是很安心——”
王斌鼻尖忽然剧烈耸动,而后他抽泣一声,脸埋入手心,哽咽着说,“可是这次灯笼亮起时,我们都昏睡着,没人知道危险来临。我们本来在一间房玩游戏,偏偏整点换人时把他换了过去。如果当时没换到他,他留在我们这屋,可能就不会梦到那把刀了。”
灯笼无辜地掉落在地,滚了两下,而后倏然熄灭。
整点换人的双重保险机制其实是强子提出的。
千梧想要安慰却说不出口,只能无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下的人在院子里枯坐到天亮,千梧头痛得厉害,回去睡了一小会,睡醒时觉得浑身发冷,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屈樱煮了一大锅粥,炖了牛肉进去,还给千梧做了一碗糖水煮蛋。他把早餐都吃了,但仍旧没什么精神。
“生存法则有新的。”江沉站在门口说。
昨夜过去,如同众人预料般,新的一条法则出现。
【#5 勿要抵抗梦的到来】
王斌盯着那几个小字许久,眼睛充血一样红的惊人,转身怒吼,一刀一刀砍削在水缸上发泄。
“各位,昨天月曜夜又死人了。”小河川在院门外叫道:“二道巷的王太公死了,只剩下他的小孙儿。”
王太公,就是前天给江沉和千梧说刺客故事的老头。
线索还是要查,众人沉默着赶到那个破败小院,院里正在办丧。王太公家里没能顶事的人,邻里来帮忙操持,那个小孙儿就呆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棺材。
江沉拦着大家没立刻进去,扭头问旁边的镇民,“昨晚是谁家的刀出来伤人?”
“还不知道呢,这周围没有哪家的刀出鞘了,还在查。”那人说。
钟离冶说,“尸体死相如何?是寻常的死法吗?”
那人说,“我还没进去看,嫌晦气,跟他家没什么交情,来给小孩扔点钱就打算走。”
正说着话,里面的镇民用一张破布兜着把尸体抬出来了。众人站在院门外抻着脖子往里看,想看看尸体死相。
就在这时,布上的一条腿忽然滚下来,刚好砸在小孙儿身上。
那小孩被砸了个跟头,抱着爷爷被砍下来的腿发蒙,随即扭头看向那块布。
布上的人是勉强拼凑的,原本是五刀伤,血肉模糊。那条掉下来的腿也泡透了鲜血。
“哇啊!!!!”
小孩终于反应了过来,一声尖叫将腿猛地扔开,那条腿摔在门槛旁边,血肉飞溅,千梧还没来得及闭眼,就感到脸上一凉。
血腥味扑鼻,他战栗了一下,抬手摸摸脸颊,注视着指尖的血迹。
身后众人,除了站在最外头没挤进来的彭彭和屈樱,人人中招。
作者有话要说:就问你怕不怕!
小神经哼一声,叫爸爸。
第93章 月曜夜杀人刀
当下谁都没反应过来, 几秒种后有人暴怒冲上去质问怎么不早说是五刀伤,镇民呆愣愣地被揪着领口,反问道:“五刀伤吗?看来血嗅又出鞘了……五刀伤怎么了?”
那名玩家被问了个哑口无言,眼眶猩红, 最终恶狠狠地把人松开了。
三把神刀的额外触发似乎只对玩家。同一个镇上, 玩家与镇民各有一套死亡机制。
“我们回去把衣服洗一洗好不好。”一个女人揪着袖子被溅上的血哭着问, “我们把衣服都拿到镇子另一头丢掉,去河里洗澡, 不让任何血的气味进院子,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钟离冶语气还算冷静,“没有用的。吴正川前天也换了衣服, 脏衣服洗了挂到院外去晾,也中招了。”
“那怎么办啊, 我们等死吗?”
无人回答。
众人的信心跌落谷底,有人颓坐在地, 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千梧和江沉本就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 千梧被溅了一脸血,前襟和袖子上也全都是,江沉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见他一直沉默着在看这些玩家,千梧低声问, “看什么呢?”
“其实绝大多数人都只是脑门和袖口, 甚至只是头发上被溅了一两滴血。”江沉低声道, 看了他一眼, 掏出手帕擦拭他脸颊上的血, “只有我们两个站在最前面被溅得最多。”
千梧明白过来,江沉是在数死亡顺序。
血嗅闻血而动,不难推测沾血最多的人会先被杀死。反而那些只沾了一点的, 还能存点侥幸。
“事情还没有头绪,立刻出本不可能,得想个办法。”江沉眉头拧起来。
他径直穿过瘫在两侧的玩家,大步往回走。
小队的人跟了上来,千梧似乎猜到他要做什么,不确定道:“强行干扰未必可行。”
“总有一线生机。”江沉说。
他们来到祠堂,江沉径直推开右边的门,看着矗立在刀架上的血嗅。
出发前有人来看过一眼,血嗅是在刀鞘内,所以众人都没把死去的镇民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兴许是老头的血不足以血嗅消食整夜,血嗅提前回鞘造成了信息干扰。
江沉上前拔刀,冰冷的刀锋锃锃出鞘,刀背上映出他们几个人的模样。
江沉以刀削柱,原本想卷了刀刃,但是刀刃瞬间切开粗壮的柱子,一抹到底,柱子看起来好端端的,实际上已经被完整切开一个截面。
彭彭脸色发白,“这刀毁不掉吧……要不我们起炉把它扔回炉子里?”
“锻刀可能会让它更锋利。”钟离冶不确定道:“我觉得千梧说的没错,三把神刀是副本的处决机制,肯定是不能强行破坏的。”
江沉皱眉不语,他盯着那把刀许久,最终沉默地把刀放了回去。他又去找镇民借了刀匣和锁,把血嗅放在刀匣里,又把锁铸死。刀匣刚刚好是血嗅的尺寸,如果是寻常刀被锁在这里根本没有空间出鞘,不出鞘就遑论劈开刀匣。
但大家心知肚明,作为处决机制,血嗅恐怕不会遵循常理。
折腾一番已经到了中午,镇民照常送干粮来,但所剩的玩家们已经无人有胃口了。
千梧在筐里众多梅子饭团中挑了两个最大个的,和江沉一人一个。
江沉吃饭团到一半,忽然问:“你害怕吗?”
千梧愣了愣,想一会才说,“其实还好。”
确实还好,到生死关头,他总有一种神奇的淡定。
千梧咬两口饭团又笑着说,“如果就这么死在一块了,其实也没什么。出去一起度过漫漫人生,最后也还是要死在一块的啊。”
江沉闻言嗯了一声,看着他,眼眶有些微地泛红。
千梧问,“你怕?不会吧。”
江沉摇摇头,低头咬了一口饭团,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只低声道:“只是舍不得你死。”
千梧没吭声,他把饭团全都吃了,说道:“下午我想去看木胆,直觉很强烈,好像越到危险的时候我越应该离木胆近一点。”
江沉点头,“那我们分头行动,时间有限,你让他们跟着你去看木胆,我去镇上继续打听刺客兄弟的线索。”
千梧敏锐地问,“你自己去打听?”
“我跟王斌一起。”江沉平静道:“他刚才来找过我,这小子头脑还算灵活,就带带他吧。”
千梧犹豫了一会才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