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网外的人群舞动着手臂,此起彼伏的跳跃,前方看台上的观众全部起身,为他尖叫呐喊。
“余乐!!”
“乐神!!”
坡面障碍技巧赛道太长,还是直线形状,对观众很不友好,即便是坐在看台上,也只能看见余乐在最后两个跳台的发挥,如果只是站在雪地上,便只能看见余乐在最后一个跳台飞身而出的身影。
但如今华国的雪迷们已经不再是一年前的小白,在各方面的推动下,他们都基本具备了坡面障碍技巧比赛观赏的能力。
只是看余乐最后飞身出来完成的周数,就知道他前面滑的有多好。
就像一株正在绽放的花,无论是绿叶的舒展,还是花瓣展开的时刻,但最后也最美丽的一定是它那用尽一生去完全怒放时的瞬间。
余乐在欢呼声中,拧动身体,在护栏的三米外铲雪顿停,雪花在身后乍然飞舞,然后他在那飞扬的雪雾里,摘下雪镜,大力的与柴明拥抱庆祝。
余乐说:“很顺利。”
柴明说:“确实很好,去看分吧。”
余乐点头,但却没急着离开,而是先和路未方等人轻轻拥抱了一下,才离开。
在通往积分显示器的路上遍布着定位摄像机,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和教练撑在护栏上,余乐走过去,明明是都不认识的人,还是有人伸出手想和他握手,也有人探出半个身子想要拍拍他。
眼红啊。
这么好的选手竟然是华国的,连妒忌都觉得没意思,就剩下“如果是我带的队员就好”的念头,拍一拍,握个手,如果能把人挖过来就好了。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想想而已,余乐毫不留恋的从他们面前离开,走到了电视屏幕前。
等待。
对于裁判们而言,余乐的完美发挥,给了他们不大不小的一点儿难题。
一号出场,又是一个表现完美,几乎顶格了的一场比赛,连个参照物都没有,实在很担心分数会有些偏差。
不过幸好余乐是东道主选手。
东道主光环加成,自身也表现的那么好,而且现在裁判们的“难度储备”几乎就快要刷满了,似乎可以稍微放开一点手脚来打分了?
大赛的主裁判不参与打分,但有着最重要的一票否定权。
其他裁判打分的时候,他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水,颇有几分悠哉地笑看同僚们的为难。
然而随着一个个裁判打完分,最后将手都收回去,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分数也到了他眼前。
主裁判含在嘴里的水有点儿咽不下去了。
这个……这个……
他看着眼前的分数,有点头大。
……
“您估计是多少分呢?”宁浩期待地问着刑世杰。
刑世杰肯定地说:“余乐全程都表现的很好,94分打底,分数还可能更高,这个一场冠军式的发挥,我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宁浩笑:“分数一直没出来,我们作为东道主的一员,印象分肯定会有所加分。”
刑世杰看了一眼电视画面里不断回放的画面,在心里又快速地算了一下分:“我已经站在公平的立场上去计算,94分绝对有。”
“那么……”宁浩正准备说什么,下一秒声音突然拔高,“哦!画面切回来了,余乐出现在画面里,分数已经出来了!我们看看多少分。”
刑世杰自信地强调:“不可能低于94分。”
……
网络直播间。
【第一!第一!第一!】
【100分!100分!】
【我们乐神状态太好了,今天必须拿第一!】
【做法!!第一第一第一!】
……
电视机前的观众。
“紧张死了,不敢看分数。”
“电视比网络晚一点,是不是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去看看。”
“啊啊啊啊!乐神必须第一名!”
……
赛场现场。
裁判室。
主裁判看着眼前的分数,脑仁有些疼,刚刚在一旁看笑话的轻松,这一刻都变本加厉地变成压力,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目光从总分上移开,看向一个个小分,一一对应余乐在这些道具上的表现。
不高……也不高啊。
每个道具都完成的很好,小技巧一个接一个地都难度不低,关键接续的流畅从容,看不见一丝的勉强,一看就是平时里已经完全掌握的东西。
最关键的,还很有新鲜感。
坡面障碍技巧是一个新项目,还远远没到技巧动作发展完善到了极点的程度,所以过去几年因为盖伦蝉联的原因出现大量同质化动作之后,国际雪联还特意提高了创新分的比重。
就余乐今年拿出来的这些动作组合,在过去都是很少见的。
所以这些一个个不是9.9,就是10分的小分,在主裁判眼里,是一个很正常的分数。
但就是……
总分太高了。
高的让他不敢按下确定的按钮。
毕竟这可不是“洲际杯”,“全国赛”这样的低阶赛场,“世界杯”汇聚了全球的精英,按理来说上不设门槛,裁判们都会给选手留有晋升的空间,避免他们因为拿下满分而过度自满。
也避免一堆人争相效仿,把这项运动又搞得乌烟瘴气。
主裁判明知道自己应该压一下,就算余乐真的做的很好,又是东道主选手,但这个分数实在太离谱了。
这还是“世界杯”吗?
分数要烂大街了。
然而犹豫再三,主裁判实在找不到可以反对的理由。
毕竟除了那过高的总分外,每个小分都给的合情合理,就算他来打分,差距也不会多大。
只是……
“可以的。”身边的同僚开口。
其他人也从长桌那边探出头来:“他滑的非常好。”
“每个分数我们都慎重考虑过,高是高了一点,但就今年的大赛水准,余乐的表现足以配上这个分数。”
“你要是担心后面的比赛,你也可以否定,但再打一次,最后的分数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我很喜欢他刚刚的表现,这就是我理想的坡面障碍技巧,所以我一定还会打同样的分数。”
“可想好了,要否定吗?”
主裁判听着耳边的话,手指在【否定】和【确定】上犹豫不决,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第一次发现担任主裁判的压力太大了,无论是自己按上哪个按钮,最后估计都要和总部的人详细的解释一番。
闭上眼,最后回忆一次余乐全程的表现,再睁开眼的时候,牙根猛地咬紧,手指戳上了【确定】的按钮。
心脏一阵乱跳。
咬牙切齿地想:这分数简直太离谱!但……余乐值得。
终于,随着他做出决定,分数通过系统,最后显示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因为信号传送的原因,那怕再快,也需要几秒的延迟,所以第一个看见分数的,显然是在比赛现场的人。
……
余乐正屏息等待着自己的得分。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分数恐怕不低,但最终能够拿到多少分就很难说了。
坡面障碍技巧是一个鼓励创新的运动,是一个挑战极限,极为自由的运动,所以不像跳水那样有着非常严格规范化的打分机制。
没有制订标准的动作,也就没有积分系数,没有了完全数据化的要求后,只有裁判整体印象这么一个笼统的概念。
整体印象?
太虚无缥缈了。
华国裁判看自家运动员的好感,能和看R国运动员的好感相同吗?
其中有着太多主观上的色彩,可能只是某个历史遗留问题,就足以让裁判对那么运动员的好感败到极点。
当然,专业的裁判会尽量剥离这些客观因素,但蛰伏在心里的不喜必然会在关键时刻出现作祟。
余乐毕竟只滑雪两年。
男子组的“难度储备”周期是两年,但不代表两年就够了,而是这时候才刚刚达到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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